41、將軍超乖

    楚熹年微微皺眉,下意識看向謝鏡淵,卻見男子低頭摩挲著手中的短刀,不知在想些什麼。銀製的面具線條凌厲冰冷,眼部位置漆黑一片——

    他想殺人。

    楚熹年清楚感受到了謝鏡淵身上毫不掩飾的殺意。而葛嬤嬤不進反退,似乎要故意惹惱謝鏡淵似的,言辭犀利:“還請將軍照著祖宗規矩來。”

    祖宗規矩?什麼祖宗規矩?

    是他謝家的祖宗,還是皇家的祖宗?

    謝鏡淵眼底森寒一片,他緩緩捏住刀柄,頭也未抬,尖尖的刃正對著葛嬤嬤那一張一合的嘴。只要用力擲出去,對方的喉嚨很快就會被捅個對穿,血液噴湧出來的樣子一定很好看。

    謝鏡淵手腕聚力,然而還沒來得及動作,一隻帶著暖意的手便制住了他的動作:“既然是貴妃娘娘的意思,我等自然遵從。”

    謝鏡淵聞言狠厲抬眼,卻見楚熹年不著痕跡對他使了個眼色,並將那柄短刀從他手中抽走了。

    楚熹年的想法很簡單,隔著紗帳,只能瞧見虛影,想渾水摸魚實在再容易不過。把這些人直接糊弄過去,回宮覆命便是。鬧出血光之災實在得不償失。

    梅貴妃說不定就盼著他們這麼做。

    只聽“噹啷”一聲輕響,楚熹年將刀扔在了五步之外的地上,不偏不倚剛好落在葛嬤嬤鞋尖前面。他睨著葛嬤嬤等人,淺色的眼眸帶著幾分凜然,一字一句沉聲道:“以此為線,

    爾等不得越過。”

    葛嬤嬤迎著楚熹年具有壓迫性的視線,只覺對方像一塊融了稜角的冰,雖然平滑光潤,卻也依舊冷得攝人。

    “是。”

    她命人放下紗帳,依言在外間等候,並把香膏送了進去。一雙精明的吊梢三角眼卻緊盯著裡面的綽綽人影。

    燈燭亮著,投下暖黃的光暈。

    楚熹年抖了抖袖袍,在床邊落座,他墨髮白衣,身上還帶著些許水汽,對什麼都是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修長的指尖挖了一塊香膏,湊到鼻端聞了聞,而後似有所悟的挑了挑眉。

    清風霽月般的模樣,動作卻莫名旖.旎色氣。

    楚熹年回首看向謝鏡淵,微微勾唇,卻一字不語。片刻後才晃了晃自己的指尖,低語道:“將軍……?”

    那香膏沾了體溫,融得比雪還快,楚熹年指尖亮晶晶的,像沾了水。

    與之對比分明的則是謝鏡淵愈發陰鷙難看的臉色。他這種人應當是不會受此折辱的,但身處絕境時卻又難說。

    好比勾踐臥薪嚐膽,韓信能忍□□之辱。你不能說他們真的對敵人屈膝了,而是因為暫時的隱忍,有助於日後的崛起。

    楚熹年現在有點好奇,謝鏡淵會怎麼做。他緩緩摩挲指尖,眉眼斯文,說出的話卻讓人覺得他壞極了:“將軍請寬衣吧,不然你我如何行周公之禮?”

    謝鏡淵面無表情攥緊了拳頭,指關節咔咔作響。

    葛嬤嬤聽見這句話,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上前一步,想看看情況。而楚熹年卻彷彿一直盯著她似的,隔著半透的紗帳,忽然冷冷斥道:“退出去——”

    葛嬤嬤嚇了一跳,只聽帳子裡傳來一道清冷的男聲:“再有逾矩,我定稟報貴妃娘娘處置。”

    她們要教授房內之術,楚熹年讓她們教了。要在帳外圍觀,也讓她們看了。葛嬤嬤若是再以下犯上,死了也白死,就算鬧到皇帝面前也是楚熹年有理。

    葛嬤嬤只得臉色青白的退回了原位。

    謝鏡淵沒動。他雖戴著冰冷的面具,神情難測,卻不難讓人感受到他心中的天人交戰,艱難且恥辱。

    人有千方百計,天只需一計,便可令人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