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邊的船隻 作品

第226-228章 你以為大理寺天下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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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中書看了眼前面巋然不動的張廷渝背影,然後側出身子,主動作揖,聲音低沉悲涼的說著,“臣有事請奏。”



    “陸愛卿請講。”天子淡淡說著。



    陸中書恭敬作揖問道,“臣聽聞陛下重新調查沁園一案了。”



    李洵道,“是有此事。”



    陸中書深深作揖,“臣雖教子無方,但犬子性子不算頑劣,秉性純善,如今無故遭此大難。



    白髮人送黑髮人,臣痛不能當。之前中元節臨近,臣不敢多語。如今節日已過,臣斗膽請陛下查處真兇,還犬子一個公道。”



    陸中書說完,下面文官集團又站出一些人,齊聲作揖,“臣等懇求陛查處真兇。”



    這些人都是沁園案死者的長輩,陸中書帶頭,這些可憐的倒黴蛋自要跟上。



    “老臣也懇請陛下查處真兇。”另一邊獨樹一幟的張斯同也站了出來,聲音清朗,“老臣弟子黃堅亦在沁園死於非命。



    此子性子醇厚,文章錦繡,胸中有韜略,本該為大齊助力,如今卻橫遭不測。是國子監之惜,亦是大齊之惜。”



    國子監倒也不是人人上朝,一般都是張斯同這種級別的輪著上朝,代表國子監的立場。



    今天剛好輪到他。



    沁園案一事他自然瞭解,此事無論牽涉到什麼。黃堅之死已是事實,所以他於情於理都要站出來說這些話。



    李洵頓了一下,看了眼埋首的陸中書,又看了眼張斯同,最後看著他們頷首道,“此事,朕會全力追查,眾位愛卿放心。”



    “陛下,臣還有一事。”陸中書繼續作揖說道。



    “講。”



    陸中書恭敬作揖道,“之前欽天監和大理寺已經鎖定了兇犯,是南疆血巫所為。而這位血巫的足跡又曾在崔中丞的府上出現過,不知此事作何解。”



    咬人的分寸陸中書拿捏的很好,只咬崔遠,秦王那是半口不提。都是混政壇的,心裡都有杆子秤。



    以自己的地位在朝堂上質疑秦王,不論真相如何,都是極為愚蠢的事情的。



    只要咬住和自己差不多地位的崔遠就成,就等於把難題給了他,因為他要是想狡辯,那就必須說秦王府下也有這種事。



    由他嘴裡說出來,那就不關自己的事,最得罪秦王的就是他崔遠所在的集團。



    很簡單的一個道理,是個官員都能看的出來,但又不得不接。



    因為陸中書是絕對站在理字這邊的,不然,你家也死個嫡子看看?



    “陛下,臣有話說。”不等李洵開口,崔遠亦是站出來作揖道。



    李洵點了下頭,並未說什麼。



    崔遠繼續道,“按欽天監的結論,那血巫的痕跡確實出現在我的府上,查出來之後的第一時間我就把院子封了。



    欽天監和大理寺也來了好些撥人調查,並未查出什麼有用的頭緒。昨天大理寺的公孫部長和餘司長兩人又來了一趟,一樣無果。



    血巫一事,臣確實不知,更不認識什麼南疆血巫。興許是這血巫受人指使跑到我府上留下痕跡,又興許是血巫慌不擇路的躲到我的府上。”



    陸中書冷然道,“那按照崔中丞的意思,這血巫為何要誣陷你?內城那麼大,又為何偏偏跑到你的府上?



    這種說辭哄騙孩童倒也還成,在這殿上,崔中丞還做此說,未免也太不尊重事實了吧?”



    崔遠一點不惱,轉頭看著陸中書,作揖道,“陸學士喪子之痛,本官能理解,也深表同情。



    但是我與陸學士你們無冤無仇,又如何會勾結什麼南疆巫師進行這天人共怒的事情呢。本官也從未去過什麼南疆,又如何會結識南疆的巫師?”



    崔遠也根本沒講秦王名下府邸的事情,和陸中書一樣,彷彿也忘了這件事。



    “崔大人這倒像是在詭辯。”陸中書冷哼道,“人在你府上出現,你卻說自己半點瓜葛沒有,又拿不出證據來證明自己的說辭,叫我如何相信?”



    “這麼說,陸學士有證據表明這血巫之事和我有關?”崔遠反問一句。



    一邊眸子半闔,口觀鼻,鼻觀心的秦王睜開眼睛,挪出步子,朝李洵拱手作揖,“臣弟有話說。”



    “嗯。”李洵依舊端坐在那,點著頭。



    李琰主動提及自己的事情,淡淡道,“這血巫也曾在臣弟名下的一處宅邸留下痕跡,此事臣弟之前同陛下說過,完全不知情。



    臣弟倒是認可崔中丞的說辭,這賊人或許是有意為之的誣陷。



    當然,是非曲直,只待之後大理寺的查證,相信大理寺會查出真相。”



    對於這些人的爭辯,李洵沒有任何表示,只是看向褚崢,問道,“褚公以為此事如何?”



    褚崢抱拳道,“此事大理寺當傾盡全力查出真相,給秦王,給陸學士,給崔中丞,給所有官員一個交待,不辜負陛下的期許。”



    “陸愛卿,此事褚公既然保證,你大可放心,不會讓令公子死的不明不白的。”李洵淡淡收尾一句。



    “多謝陛下,臣等感激不盡。”陸中書和其他官員紛紛退了回去。



    “今天就散了吧。張相,魏公,和秦王來御書房一趟。”李洵站了起來,口語化的說了一句,便當先退到後殿去了。



    滿朝文武便井然有序的退出這議事大殿,張廷渝三人則是聯袂往右側的御書房走去。



    三人並肩而行,步子倒也不急,徐徐的走在這青磚碧瓦之間。



    “陛下何事喚我們。”魏欽黎捋著長髯,笑呵呵的問了一句。



    張廷渝搖著頭,“去了就知道了。”



    魏欽黎繼續道,“之前不是說了嘛,這沁園一事,多半是有心人為之,張相為何還讓陸學士又參了一次?”



    “你個老匹夫又亂扣帽子?”張廷渝冷哼一聲。



    “這次我得站魏公這邊了。”李琰呵呵笑著,“張相你不地道。”



    “羞與為伍。”張廷渝甩了下衣袖,加快腳步。



    魏欽黎和秦王對視一眼,只是搖頭笑著。



    此三人,算是代表著大齊朝堂上的三個完全不同的利益集團。



    其實嚴格來講,魏欽黎和張廷渝兩人算是莫逆之交。兩人從年輕的時候便相互結識,是同一屆的考生。



    後來,隨著政治道路的不同,逐漸走向各自不同的道路。



    尤其是本質理念的對立。



    那就是在針對大齊總體戰略上的國策問題。



    張廷渝認為,此時的大齊已經病入膏肓,重症還需重藥醫治,要想祛除這多年的沉痾,必須要下猛藥,要革新。



    只有圖變,才能求存,否則這大齊遲早在這溫水裡被烹熟。



    而魏欽黎則是恰恰相反,正因為大齊已然處於風雨飄搖之際,更應該以穩重為本,不可輕易冒進。



    因為冒進大概率只會加速滅亡。只有固本才能徐徐圖存。



    兩人都有各自的角度,漸漸的就形成各自的文官集團。之後更是演變成不單單是這個點上出了分歧。



    很多政策,決議等雙方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秉承著截然不同的看法。



    人都有利益趨同性,到了張廷渝和魏欽黎這種級別的時候,他們往往就成為這種趨同性的核心點。



    很多時候身不由己,都是被集體利益裹挾著前行。



    因為彼此都是巨各自輪的掌舵者。



    至於這位看起來面向和善的秦王便相對來說較少在這方面上表明自己的立場,他要做的就是平衡皇族和朝堂之間的微妙平衡。



    很快,三人就來到了御書房。



    李洵正坐在桌子後喝著燕窩,燕窩是韋貴妃親自端來的,她現在正候在身側。



    “見過韋貴妃。”張廷渝三人拱手作揖。



    韋貴妃輕輕頷首,端著盤子,非常有眼力見的先行離去。



    李洵將最後一口燕窩喝掉,用絹布抹了下嘴,這才對三人說道,“坐。”



    張廷渝三人在前面的小椅子上坐了下來,李洵隨手拿起桌邊的一道密摺遞給三人,淡淡道,“看看,昨夜剛到的。”



    張廷渝三人雖然不明所以,但是都沒問,將密摺在手裡相互傳閱。



    很快三人就看完了密摺,臉色均都很是嚴肅。



    密摺的內容很簡單,南陽王在幷州北部邊境以練兵名義集結大軍三十萬。幷州以北是金州,是大齊南境的樞紐之地。



    是大齊南境十數個州互通往來的必經之地。



    南陽王在此集結三十萬大軍,絕非什麼練兵之類的荒唐舉動。



    李琰沉吟一聲,說道,“南陽王兩月前以迅雷之姿。兵分兩路,星夜奪取幽,並兩州之地,從此左右再無掣肘。但此一役,南陽王自己也元氣大傷。



    不修養生息數年,如何能消化這般重大的戰果?此時就想挑起事端,他就不怕胃口太大把牙齒崩壞?”



    “這就說明我們之前的猜測沒錯。”魏欽黎出聲說道,“南陽軍雖是南境最驍勇的軍士,但又如何能以如此迅猛的速度攻下兩州之地。



    單憑南陽軍根本無法兵分兩路,背後必有人相助。我們之前懷疑是南疆相助,現在看來十有八九就是如此了。



    也只有南疆出大軍相助,南陽軍才能迅速攻下兩州之地,而且現在就有餘力覬覦金州。”



    “據當時幽,並兩州的戰報,並未見南疆兵士身影。”張廷渝補充了一句。



    魏欽黎道,“戰場本就瞬息萬變,南陽之地全在南陽王的掌控之下,掩蓋南疆軍入境一事不算難事。”



    張廷渝反問一句,“南疆和大齊是世仇,南陽王傾州之力同時攻打幽,並兩州。南疆不在背後搞事就已然不易,你覺得還會出兵相助?”



    “或許他們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勾結。”魏欽黎又問道,“若非如此,如何解釋此次南陽軍三十萬兵馬的調動?”



    “陛下,這三十萬都是南陽軍嘛?”張廷渝轉頭看向李洵問了一句。



    “密摺上是如此說的。”李洵冷然的說著,“南境州郡多各自為政,朕的眼睛耳朵就像是被拿布罩住一般。”



    張廷渝三人趕緊欠身作揖,“陛下息怒。”



    “朕不生氣,說說吧,你們怎麼看這件事。”李洵擺手道。



    張廷渝抱拳主動道,“之前南陽王畢竟只轄有南陽州一地,現在身邊最大的掣肘,幽,並兩州皆以入他手。此刻他若對金州起心思,身後無患,確實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但是金州牧陳拓此人胸有韜略,金州又是天府之地,物產豐饒,民生旺盛。這些年陳拓傭兵自重,麾下大軍近七十萬,雖無南陽軍之勇,但亦不是酒囊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