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強的小肥兔 作品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夕陽西下劍中仙

    樓象震微微停頓,神情有些凝重,“可倘若他破而後立,勘破如今境界,極境昇華……怕是有萬般艱險在等著你。”

    從懷中掏出那破繭的聖元蠱。

    “聖元蠱已經孵化而出,你且好生保管,裡面還有一縷餘下的天地靈元,日後好生餵養還會繼續吐露更多的天地靈元。”

    “……”

    安景小心翼翼的接過了聖元蠱,沒有說話。

    他心中知曉,他不僅會鬼谷心法,而且還有殘缺的大羅心法,已經成為了真一教的眼中釘,肉中刺。

    若是想要屹立在天地間,他和真一教早晚必有一戰。

    “玄門乃第一宗門,你若是將玄門合一,將來必定會名留青史,鬼谷派,大羅派,真一教從此也就成為了雲煙。”

    樓象震眼眉低垂。

    他遙望遠方夕陽,那濤濤江水,海天接壤,雙眼慢慢渾濁。

    “大丈夫就當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名,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要自己給自己。”

    眼皮似乎越來越重。

    身軀力氣亦是不斷消散。

    可樓象震的話還沒說完!

    “我這一生,少年揚名,風頭一時無量,天下人皆稱我乃百年不出的劍客!前途光明坦蕩!

    中年敗在劍神劉墨緣手中,而後頹廢數十年,在這江湖當中迷失了自我,後以為勘破了世俗名利,隱居於朝野。

    而後三甲之死,才讓我重新明白和知曉,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怎可碌碌無為一世?”

    樓象震問著,像是在問安景,又像是在問自己。

    “這人生起起落落,就像是天上的雲,聚散無常,我這一生都在追尋的東西,如今已經在手,只是心中有些憾事,怕是今生難以圓滿。”

    安景沉默不語,他知道樓象震所說的憾事是什麼。

    樓象震只覺得越來越虛弱,似乎說話的力氣都沒了:“人生未能圓滿,也屬正常,當初是我不懂選擇,後來是我懂得卻放棄,像我這般的境遇,如此已是最好。”

    “小子,倒是很想看著那一天,你成為玄門道主的那一天......”

    “你不是還要了卻最後一樁事情嗎?”

    “是啊。”

    樓象震看著那橘色夕陽,金色的光伴隨著海水波紋輕輕地蕩著蕩著。

    那光影之中,有著一層層的漣漪,彷彿有著自己的一生光景。

    此生匆匆如紅塵過客,邀清風明月對酒當歌,醉一回人生幾何?

    七十載風雨,春華秋實,來了又去。

    夢迴故國,初次拜入鬼谷習得劍法,便揚名立志成為這天下第一的劍客。

    日夜修煉,不問星光與歸途。

    十四歲便入了桃花劍意,擊敗了當時藍河宗首席弟子,二十二歲遊歷江湖,行遍萬里山河,擊敗一眾青年劍客高手,初露鋒芒。

    而後穩紮穩打,在三十八歲到達第五境,初登第五境便擊敗三位浸淫第五境許久的劍客,徹底名揚天下。

    有人稱其為鬼谷劍仙,也有人因為其施展劍法之時,仿若桃花浮現,如夢似幻,稱其為桃花劍仙。

    四十歲!

    樓象震一人一劍前往玉衡劍宗,戰敗兩大劍侍。

    在當今江湖當中,只有他一人在不惑之年,擊敗這兩大劍侍,風頭正盛,一時無兩。

    沒曾想,那劍神出世,僅僅出了三劍便敗了那江湖之上新晉劍客第一人,使得劍神之名再次響徹天地。

    沒有人注意那角落失意的寂寞劍客。

    那三劍斷了樓象震的心氣,斷了他的劍道之途。

    不惑,不惑,當不惑……

    可樓象震卻陷入迷惘。

    此後沉浮數十年,劍道修為基本停滯不前,混跡江湖當中,漂泊四海,無以家為。

    趙國,大燕,後金,南蠻,淨土......皆有他的足跡與蹤影。

    谷牔劍的鋒芒悄然逝去。

    直到花甲之年,終於長吁一口氣,甘願畫地為牢,不再理會江湖恩怨,放下一切是非,放下了六十載的執念,甚至是放下了手中的桃花劍。

    直到蔣三甲在玉京城,問詢一絲天機,最終雷劈而死。

    那一道雷不僅劈死了蔣三甲,同樣也劈醒了樓象震。

    這天下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除卻生死之外,皆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

    藍河宗上兩劍殺白群,五毒山更是一夜到三氣之境,震懾群雄。

    淵湖之上,劍指大燕江湖第一人,以三氣宗師修為獨鬥四氣掌教宗師。

    這一日,終成為天下第一劍客。

    來的晚,好過沒來……

    樓象震不悔。

    這劍道數千載,難有人閃耀百年。

    有人曾經稱之為天下最頂尖的劍客,心懷敬仰,也有人唾棄於他,對他不屑一顧。

    這一生起起落落,浮浮沉沉,就像是一處戲臺,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不知道這人生的高潮,人生的精彩。

    人生不過數百載,手持三尺青峰,做一回天下第一的劍客,鼓鑼響徹,黃沙漫漫,斬出不世之名,斬平波濤四海,斬斷萬丈紅塵。

    酒入腸豪情萬丈,忍不住道大丈夫當如是!

    而這一切,如今都化作了過眼雲煙。

    夕陽落寞,朝陽再起,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樓象震倚在劍柄之上,彷彿睡著了一般。

    “走吧,這錦繡山河老夫想要獨自欣賞一番。”

    “........”

    安景沉默不語,沒有說話。

    許久才點頭應道。

    “好”

    隨後身軀一縱落到了黑蛟背上,隨著水波緩緩而去。

    樓象震雙目有些失神,眺望著遠處浩渺煙波,散發著橘色光暈的江河。

    夕陽西下,他望著那洶湧的江河,看了許久許久。

    ...........

    五天後。

    大燕,塞北,邊境小鎮。

    在小鎮的末位,有著一豆腐坊。

    豆腐坊的主人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她個頭不高,頭髮蒼白如銀絲,眼睛笑起來纖細如梭,前額的皺紋如一道道山樑,一道道溝,深深雕刻著她的人生與滄桑。

    此刻,她正專心致志的切著水嫩的豆腐。

    這時一個少年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正是朱開。

    “你又來幹什麼?”婦人看著那少年,眉頭一皺。

    朱開乾笑了兩聲,道:“何嬸,我就是來看看,看看。”

    豆腐何打量了朱開一眼,道:“你小子,自從那老頭走了後,我就許久沒有再看到你了,說吧今天是要幹什麼?難道那老頭回來了?”

    朱開撓了撓頭,道:“就是沒回來,我才想要問問,我爹說你肯定知道。”

    “我知道個屁啊。”

    豆腐何沒好氣的道:“他和我又沒有什麼關係,我哪裡知道他去了哪?幹了什麼?”

    朱開有些不信,想要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豆腐何饒有興趣的道:“你小子,真的相信那糟老頭子會劍法?”

    朱開認真的點了點頭,道:“我相信向老頭,他基本沒有騙過我,他說只要成為天下第一的劍客就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