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茶米酒 作品

第二百三十六章 青州駝嶺千佛窟

    嗆!

    梁山聚義大廳裡面,關洛陽把青色的古劍收入劍鞘之中,雙手交疊,拄在劍柄上。

    他抬頭看去的時候,黑衣少女還在跟魯達、林沖等人敘舊。

    “還真是健談。”

    關洛陽說道,“這陳麗卿,也是你們破夏之戰那時候的戰友嗎?”

    凌振站在關洛陽身邊,聞言低笑道:“破西夏的時候,她還是個小女娃,哪會是什麼戰友?是後來班師回朝,大夥都曾在汴梁住了幾個月,那時熟絡起來的。”

    “陳道子一向冠冕堂皇,滿口修仙求道,忠義報國,從來不曾聽他提起家人,也是到了汴梁之後,才知道原來他還有個女兒。”

    凌振回憶了一番,“不過,這小丫頭脾氣古怪,有時乖巧而憨直,對陳道子畢恭畢敬,言聽計從,有時又活潑的很,動不動跑去武將切磋的演武場上看熱鬧。誰若稍勝一籌,她就跑去送糖葫蘆,可愛得緊。”

    “兩年前她就不怎麼在汴梁出現了,我去打聽,陳道子避而不談,也就不了了之,想不到會來到梁山。”

    林靈素一直盯著陳麗卿,這時開口說道:“小丫頭,你練過《太清天心論》?”

    陳麗卿轉頭看來,笑得露出唇角一點尖牙,眼神有些鬱郁,反問道:“這位道長莫非也練過嗎?”

    “我沒有練過,但我看得出來你練的是邪路。”

    林靈素興致頗高,侃侃而談,“仙道修行,就求一個精純細微,對皇朝氣運視如毒蟲猛獸,唯恐被汙染了根基,一旦被染,除了自斬修為、重新磨礪外,就只有墮入魔道這一條路。”

    “但是龍虎山從漢朝末年以來,歷朝歷代經常受到皇帝的封賞,跟皇朝氣運糾纏不清,卻還能保持仙道的修為,就是靠著張道陵傳下的太清玄元二十四篇之首——天心論!”

    《天心論》立意高遠,以“墜肢體,黜聰明,離形去知,同於大通”為宗旨,力求修煉出一顆與天相通的道心。

    這篇功法的正宗練法,是要把皇朝氣運,紅塵慾念,當成皂角水一般,用自身的七情慾念與之相互砥礪,就像用皂角水洗衣服,越洗道心越是通透,修為越是純淨。

    所以龍虎山的歷代傳人,經常都會選一些天賦不凡、俗念又重的少年,大力栽培,等到他們心裡的世俗念頭跟外界氣運相抵相磨,就會越來越具備高道氣質,清心寡慾,專心道統。

    但問題是,既然修煉這篇功法的人,本身就具有很厚的世俗念頭,又怎麼可能個個都願意走上避居山野、仙家高人的路子呢?

    於是就有了把《天心論》曲解後的邪門修煉之法。

    把紅塵慾念,練成一顆紅塵心,再從自身訴求之中選一種最專注、最強烈的念頭,提煉出來,不斷催化,化作偏執道心,二心並存。

    這樣一來,既不用怕自己會懈怠,又不用擔心變成清心寡慾、淡泊而無功名的模樣。

    “二心之人,如同在懸崖邊走一根細細的鐵索,兩邊都是萬丈深淵,稍有失足,便粉身碎骨,除非真是天性貪婪,六慾熾盛,不肯放下半點,否則一般人還不敢練呢。”

    林靈素好奇道,“你小小年紀,是有什麼執念,非要練這樣的功法?”

    天心論是龍虎山修煉的高層奧秘,就算是龍虎山門人,都有很多不曾聽說過,更別說分出正路邪路了,魯達他們也是頭一回知道陳麗卿練的居然是這麼兇險的功法。

    “這不是我自己要練的。”

    陳麗卿平淡的說道,“陳希真當年得了龍虎山真傳,苦修不輟,學到天心論之後,更是進步神速,可漸漸的,他發現自己追求功名爵祿的心淡了,似乎已經安於平凡,便不由得惶恐起來。”

    “他不願放棄修為,又不願不求功名,就找到了天心論的邪門練法,先騙他胞弟陳希義修煉,依靠血脈感應之術,把陳希義當做前車之鑑,練了兩年,陳希義偏執癲狂,病重死了。”

    “於是他又騙我修煉,還是靠至親血脈,來幫他趟路,見我練了幾年,居然不死,他又按我練過的部分做些改良,才放心依這條路練了下去。”

    眾人聽到這裡,個個心頭都縈繞著幾分寒意,如陳希真這樣的血脈之情,實在叫人心寒又心驚,氣憤不已。

    李開先跟陳麗卿不熟,卻也喃喃說道:“人都說虎毒不食子,陳希真這所作所為,真是……”

    陳麗卿倒是坦然:“我長大成人,這兩年發現自己一旦發起性子來,就六親不認,出手不知輕重,夜半無人時,自己回想也覺得古怪。後來得了劉混康真人提點,才知道其中隱情。”

    “我練出的道心,原是一顆殺心,好在我年幼,身上還沒有官職,不受皇朝氣運影響,無論道心還是紅塵心,都沒有養的太過強盛,劉混康前輩設法幫我將二心化解,叫我靜心修持三百日,就可以免去後患。”

    林靈素點頭說道:“劉混康堪稱宗師,你主修的又並非天心論,要化解不難,可你如今身上仍有天心論的痕跡,其間恐怕還有許多波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