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茶米酒 作品

第二百二十九章 雲埋妄心,枯骨不留

    無為神劍的長度比雲天彪手裡的春秋大刀短了不少。

    但關洛陽這一劍劈下去的時候,青氣浩蕩,反覆沖刷著四周的土地,地面一沉再沉,壓的硬如岩石,劍光暴漲,給人一種強烈的不得不退,不得不擋的感受。

    雲天彪連退兩步,大臂甩出掄動刀刃,自下而上的迎擊,他的手臂盡情舒展,綠色的衣袖和金色的臂甲各自發出光芒,功力聚集在刀刃最凌厲的一處,剛好撞上關洛陽的劍鋒。

    刀劍碰撞,鋒銳的氣息如同一道道無形的刀劍,向著四面八方暴射開來。

    有的切開地面,像裁開廢紙一樣,利落的把那些倒伏在地的樹幹劈分,有的飛到遠處,把那些沒有倒下的樹木也接連洞穿,所過之處,留下一個個冒煙的孔洞。

    雲天彪放聲大喝,施展出《雲埋千秋功》,皇朝氣運法門和魔道濁氣在他體內交匯一體,運轉的如臂使指。

    魔道濁氣本來因為雜質太多,是很難做到精細掌控的,但是皇朝氣運法門,本來也是天下最懂得集眾之力的一個體系,正所謂“紅塵慾海,氣運所在”,這是比魔道濁氣更具汙染性的力量。

    將此二者結合,汙濁到底,黑到了一個極限之後,反而也就成了一種純粹了。

    無為神劍化氣為墨的神通,對雲天彪來說,並不奏效,刀與劍之間,想要分出個高低,只剩下純粹的武藝、根基比拼。

    ——或許還要加上個戰鬥意志的較量,戰意高昂的人往往能遇強則強,剛不可屈,甚至在激戰之中又獲得進步,而在這方面,雲天彪具有無與倫比的自信。

    普天之下的魔道功法,全部都是易學難精。

    從漢朝之後魔道衰落,魔道功法的殘篇,廣泛灑落在民間,隨便哪座山上的強盜,甚至一些獵戶菜農,都有可能得到這些殘缺功法,其中不乏有神功秘藝,創自於名留青史的大將。

    可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人,就算想方設法弄到了些礦物吞噬修煉,終其一生,也不過只能達到如今大宋軍中那些精兵、小將的水平而已。

    雲天彪的父親雲威,就是那樣的人,得到了近乎於全本的《雲埋千秋功》,家裡又是豪族地主,足以供養他一人的修煉,可就算在他壯年全盛之時,雙臂也不過三五千斤的力道。

    隨便一個統轄兩千戶以上、正七品的知縣,都能憑氣運法門衝得他精神不穩,搶功斂財,壓得他不敢大聲。

    到了晚年之後,雲威更是因為魔道法門的隱患逐漸顯露,日日夜夜噩夢纏身,時常莫名呆愣,又喜怒無常,最後不得不忍痛散盡了功力,成了一個軀體衰朽的老弱之輩。

    而云天彪自從小時候展露出不凡的天賦,就寄託了雲威全部的期望,要他讀書,要他練武,要他當官,要他忠君不二,希望他能光耀門楣,叫祖墳裡冒青煙,做到朝廷五品以上的位份。

    可雲威也做夢都想不到,雲天彪十二歲的時候,武藝已經青出於藍,十六歲的時候,氣勢已經雄渾到在全族全縣,無人敢與他對視,到了二十歲之後,連當時掌管西軍的大將种師道,都聽說了他的勇武。

    從那之後,雲威表面上不說,內心裡,卻已經不太能把雲天彪當做自己的兒子,而隱隱約約的,把他當成是託生到自己家裡來的天神。

    彷彿不是雲天彪投了個好胎,而是雲氏一族滿門上下,十餘代盼來的這個好福分。

    而身邊人的這種態度,終究會在細節中表現出來,雲天彪的傲氣自然水漲船高。

    相貌、武功、天賦、愚忠都無可挑剔,等他飛黃騰達之後,天命皇帝也不免對他多有偏愛,皇朝氣運法門在他身上,成為了絕佳的金玉之材,剛好補全《雲埋千秋功》僅剩的那點缺陷。

    這樣順風順水的人生,雲天彪豈能不認為他是天運所鍾?

    豈能不自居是生來就是要超邁俗流,超越當代,直到與前賢並肩的大人物?!

    雲天彪就這樣懷著無比的自信,劈出自己手裡的刀,天上那片比較低矮的雲層,都被刀風切出了細細的裂縫,從南到北,一分為二。

    關洛陽背後的高處,那少說在三百丈之外的山頂上,風吹雨打、經霜冒雪已有多年的青苔巨石,突然咔的一聲,裂成兩半。

    飄渺如雲,堅如磐石,剛柔俱在,無論遠近,一刀兩斷!

    但是關洛陽既不是雲,也不是石,他也是用刀之人,而且是長劍在手,刀意在心,不拘於物的絕頂刀客。

    刀為百兵之膽,萬眾之先,關洛陽的步伐,就像是搶住了春秋大刀下那僅有的一寸光陰,轟然闖入刀氣籠罩的範圍。

    無為神劍劍尖向下,劍柄向上一提,砸在春秋大刀的龍頭吞口處,頂住了斜劈而來的勢頭,劍刃則盪出一道弧光,自下方向前斬去。

    雲天彪橫著刀杆往下一壓,擋住這一記撩斬,腳下後退,雙手一收,手掌捋到了靠近刀刃的位置,把春秋大刀的刀刃,往關洛陽的脖頸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