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茶米酒 作品

第一百三十一章 無法忍耐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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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已將近徹底落下,遲暮最後一刻鐘的光輝。

    波濤聲湧動,江面上的冷風和橘紅的暖意盪漾著,融會在一起。

    南宮雷等人這時不再被陣法矇蔽,注意到地面上的那幾具屍體,尤其是陳度的屍身,心裡驚怒交集。

    每個人的身姿都如同繃緊的弓弦,只待一點風吹草動,就要爆發出全部的力道。

    他們的人數其實還要多過火羅道的人,從站位上來看,更是一種近似於包抄的狀態,但,震怒惶急的心緒,讓他們沒有辦法清晰的理順現在的狀況,進行有效的配合。

    關洛陽、韓文公的到來,只是為他們增加了更多拼殺的底氣,卻沒有辦法讓他們擁有立刻冷靜下來的安全感。

    卜算子目視韓文公,一瞥之間,眼神又在姜九思身上略作停留,額頭上的血跡猶自濡溼,嘴唇微微開合,傳到火羅道一干人等耳中的話語,卻是一個撤退的命令。

    “韓文公都來了,原本韓府那邊五名一流,應該全都到了,再鬥下去枉費力氣,且先撤吧。。”

    孟王侯負手不動,似乎隱隱帶著幾許迴護的意味,站在剛剛受傷的卜算子身邊。

    而離他們兩個較遠一些的那三名護法,則緩緩邁步。

    這三人一動,南宮雷等人手上的兵器都同時一緊。

    羅印步子穩的像一頭老牛,目不斜視,僅以常人邁步的速度,向卜算子靠近過去。

    白不堅和山中狼雖然和羅印的路線不同,但速度也都差不多。

    這個局勢一觸即發,但凡是雙方有哪一邊先露出攻擊的意向,便也幾乎等同於露出了一點破綻。

    三大護法與南北尊使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南宮雷等人依舊沒有找到可以動手的機會。

    局勢繼續這樣發展下去的話,火羅道這幹人恐怕就會安然而退。

    畢竟,就算是關洛陽他們把現有的人力全部壓上,也攔不住五個一心想走的一流高手。

    “怎麼,老夫都已經送上門來了,你們卻反而要走。”

    韓文公遠遠的出聲,“難不成是被這杆槍嚇到了?”

    他把手裡那杆大鐵槍往旁邊河水打溼的土地上一插,哈哈笑道,“這槍十年前還掛著一面旗幟,乃是一杆旗槍,長槍所向,千軍萬馬的調度,倒也確實有幾分時間少有的威風,不過今時今日,有槍無旗,便只剩匹夫之爭了。”

    “當初大軍壓境,魔教的太上長老送信軍中,說,帝王一怒,伏屍千里,匹夫一怒,天下縞素,勸我們儘速退兵,不然他就要拜訪長安。”

    “可憐他到死都沒有那個機會……”

    韓文公眼珠一轉,視線猶如帶著一種風沙狂煙,大雪烏雲的沉重,落在孟王侯身上,“老夫也很好奇,就算真散了兵馬,僅餘匹夫之爭,魔教的人,就一定能贏嗎?”

    “人生世上,從來孤獨,哪有真正不是匹夫的人?”

    孟王侯神色略沉,頭卻高高昂起,說道,“太上長老是被崔陵房、蘇刑、頑石和尚,三人合力所殺。”

    “崔陵房累官至太子太師、上柱國、清河郡公,又是清河崔氏家主。蘇刑受封莊國公,鐵衣堂總堂主,當年雖然不是主帥,也有調動一部兵馬的大權。頑石和尚是大將軍僧曇宗衣缽傳人,唐國萬里疆土,天下佛法叢林共尊的少林方丈。”

    “可與太上長老那一戰的時候,他們有誰帶得了一兵一卒,一僧一徒?”

    “不過依舊是匹夫與匹夫之爭,至於三人鬥一人的勝敗……呵,又有什麼好說的?”

    韓文公不以為忤,笑意依舊的說道:“話說這麼多,就是你不敢來試一試嘍,老夫還以為,你景洪雖非魔教教主嫡系一脈,但也算得上魔教長老的高位,真有幾分傲氣呢,原來不過是縮頭烏龜。”

    卜算子看孟王侯面色不對,連忙搶話道:“韓老將軍,魔教是魔教,跟我們火羅道有什麼關係?你口口聲聲念念十年前的舊事,莫不是年老體衰,午夜夢迴,只好靠著昔日榮光支撐暮年?”

    “唉,正如那些窮酸破敗的人,哪怕連衣裳都已經不得不去典當換米,也要死抱著一塊排位,逢人便說祖宗風光,人之常情,這也無可厚非。”

    “只不過我孟兄還年富力強,西南一挫,又東山再起,已經坐到南方尊使之位,天高海闊,前途遠大,又何須跟那些日暮窮途的老朽,爭一時之氣?”

    韓文公發出一聲疑惑,頭往前伸了伸,一手如簷搭在眉上,還眯起了一雙老眼:“咦,你不是藥師一脈的首座景洪嗎,怎麼說姓孟?”

    那景洪是個年過古稀的駝背老嫗,而且從來都是一身白衣。

    金線黑袍的孟王侯面色冷硬的笑了笑,笑意如刀,一字一頓道:“我是,孟,修,揚。”

    “哦,孟修揚,對對對,這個人老夫也記得,印象還挺深的……”

    韓文公撫須點頭,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那副神思不屬的模樣,好似正在搜腸刮肚地思考這個名字代表的到底是誰。

    卜算子冷笑一聲,故意說給孟王侯聽:“我以為這蒼髯老賊,頂著寒門第一名將的名頭,能有什麼奇謀妙策,原來是這麼拙劣的激將法。”

    他暗中又在急急傳音,“孟兄,不要忘了,再等三日,我們這邊的人手就完全壓過他們,那些腐儒尚且知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豈可沒有這點忍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