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茶米酒 作品

第一百二十三章 廬山,火羅三護法

    “掃雪道觀。”

    陳守正坐在路邊的茶攤裡,看著十幾步之外、街道對面的那座小道觀。

    現在正是一日清晨,不是什麼喝茶的時候,除了那邊正在燒水的茶攤老闆之外,整個茶攤裡也就他和師弟兩個人,路上的行人都顯得稀疏。

    這茶攤裡的桌子長凳,都是已經斑駁的瞧不出原本面目的,既有少許朽裂的痕跡,又積了厚厚的灰垢。

    雖然每次有客人來的時候,這茶攤的老闆都會拿抹布仔細擦上幾下,但這些積年的汙垢,是非要用刀才能颳得下來的。

    如果換在幾年前,陳守正縱然要在這樣的茶攤裡面歇歇腳,也非要先取出一塊帕子來,墊在那長凳之上,喝茶的時候也一定注意,不讓自己的袖子在桌面上著力停留太久。

    但他這幾年東南西北的奔波,為了心裡的那一份憤懣,早已經不得不習慣這樣倉促的歇腳。

    而坐在他對面的師弟車金峰,本來就在市井之間長大,對這樣的生活更是習慣自在。

    大碗的粗茶還帶著點滾燙的感覺,就已經被車金峰灌下了三碗,熱意讓他的前襟微微扯開,抹了一把胡茬上的水珠,頭往這邊靠近了一點。

    “大師兄,我打聽過了,那掃雪道觀的觀主果然是叫雪龍子,這些年雖然深居簡出,名聲低微,但也偶爾展露過一兩樣手段,空手一扶將傾倒的滾燙油鍋變冷,不用鐵匠鋪子裡的工具,只憑些細沙磨石,幫人家修補菜刀剪子。”

    “確實都像是冰川派的本事,只不過,他前一陣子已經病逝,這小道觀裡面,如今只剩下他四個徒弟。”

    陳守正聽著,只是默默點頭。

    車金峰那雙濃眉之下的眼睛,睜得滾圓:“既然如此,我們這就上門去拜會吧。”

    陳守正捏上那溫熱的茶碗邊沿,道:“我們來的實在不巧,雪龍子屍骨未寒……”

    “唉呀!”

    車金峰一拍大腿,“現在是講這個的時候嗎?我們這幾年為了追查那件東西的下落,去天山雪嶺,從冰川派的遺址查起,不知道費了多少周折,才順藤摸瓜查到雪龍子。”

    “這人在江湖上雖遊蕩過一段時間,但十年前就已經心灰意懶,隱居起來,他留下的那些蛛絲馬跡,何等難查?!全派上下好幾撥人分頭追索,好不容易我們這裡有了確切消息,你還在這裡猶豫。”

    車金峰急切道,“萬一他那些徒弟不知道寶物貴重,把那東西跟雪龍子一起下葬,到時候我們才難辦,豈不是要逼我們去挖墳?”

    陳守正神色一震,恍然說道:“師弟說的是,倒是我考慮不周了。”

    “別這麼說。”

    車金峰連忙搖頭,故意笑道,“我這就叫愚者千慮,必有一得嗎?”

    追查一個十年前就銷聲匿跡的人物,他這大師兄才是一路走來,費心推敲,統籌全局的,那樣的思考比體力上的耗損更讓人疲勞,只怕也真是太累,才沒有想到這點。

    “對了。”陳守正問道,“你有沒有打聽過,雪龍子這四名徒弟品性如何,有什麼過往事蹟?”

    車金峰說道:“他前三名徒弟早就出師在外,幾天前才回來,這附近的人家也只知道他們的名字,至於第四個徒弟,那才是個小孩,聽說乖巧禮貌,很招人疼。”

    他把關洛陽等三人的名字,相貌大致描述一番。

    這些消息看似沒有大用,其實已足夠透露出一些東西了。

    作為冰川派傳人,在江湖上既沒有闖出一定的名聲,卻又沒有死,至少可以說明,他們的武功肯定不太行。

    不,以雪龍子的做派,甚至未必會告訴那些徒弟關於冰川派的一番淵源,傳授的武功到底透露了幾分真底子,也很難說。

    陳守正又習慣使然的在心裡做了一些推斷、假設,這才取出一張銀票,說道:“你去錢莊,先把這三百兩銀子換成兩年以內的新銀元寶,一定要光澤燦爛,另買幾匹白綾,請人重新將棺槨置辦一番,我們再上門拜訪。”

    和人打交道,或者說想從別人家那裡獲得一些東西的話,展現財力往往是最有效的手段。

    而銀票雖然意味著財富,卻往往還需要一些真金白銀做點綴,才顯得更有分量。

    車金峰對陳守正向來服膺,也不問為什麼,拿了銀票便往外走。

    他一邊走一邊把銀票往懷裡收,冷不防手上一空。

    “呵呵,一出手就是三百兩,廬山派雖然聲勢大衰,到底還留了些底蘊啊。”

    只見一個身材矮小,頭卻出奇的有些方、大,富商打扮,兩撇八字鬍的男人,站在幾步之外,手上捏著的,可不正是車金峰那張銀票。

    “你是什麼人,居然當街搶劫?!”

    車金峰怒目而視,出口質問,腳底下卻反而朝後退去。

    那人從他手裡,從他胸前奪走了那張銀票,快的他都沒反應過來,無論內力如何,就這份輕功手法,已經是絕大的威脅。

    車金峰也是老江湖,自然是退守為上。

    他背後不遠,陳守正已經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