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茶米酒 作品

第一百零六章 戲刀,長嘯雨中休

    擲出刀鞘的那一刻,關洛陽身體旋轉,右手刀也旋轉脫手。

    在元氣的灌注和氣流的影響之下,飛旋如輪的刀,從他右手邊劃過一個弧度,繞過身後,轉了個大圈,斬向哈拉爾的腰間。

    哈拉爾的兩隻手掌一縮,後手那邊留出了長長的握柄,前方僅餘下不到兩尺的長度,以斧刃,去磕開那飛轉的刀輪。

    刀輪被盪開之後,關洛陽的右手卻已經跟了過來。

    飽滿張開的手掌按在斧柄之上,本是虎口向下,手臂一旋,轉為虎口向上,整個身子也已經轉成面對面的形式。

    哈拉爾左手緊持手柄,右手一鬆,直接變作拳頭,打向關洛陽胸口。

    關洛陽根本沒閃,口中哼叱了一聲,左手向上探去,任憑哈拉爾的拳頭打中了他的胸口。

    這一拳在護身的青色元氣上,打出一圈明顯的波瀾。

    但真正觸及衣物,擊中血肉的時候,哈拉爾的感覺中,卻不像是擊中了對方的胸口,而像是在跟另一隻飽含著震盪力道的拳頭對拼。

    四練大成的勁力操控,超邁俗流,渾身上下,每一個部位都可以發勁。

    筋骨皮氣,四練一體,關洛陽這胸膛震盪的一擊,拼掉了對方的拳力之後,身子只略退半尺,同時左手極力舒展,拿住了哈拉爾的右邊肩膀。

    呼!!!!

    兩腳離地,耳邊空氣劇響,雨水打在身上,哈拉爾眼中所見到的一切景物,猛然傾斜,旋轉晃盪。

    關洛陽右手抓他斜在胸前的斧柄,左手抓他肩頭,好像把他整個人當成了一個硬邦邦的鑄鐵雕像。

    一念之間的變化,快到超出了反應的時間,已經把哈拉爾連人帶斧的拿上半空,扔了出去。

    關洛陽接觸到武術之後,第一次練的拳法就叫五部擒拿手,搬人離地,摔打飛擲,是他練的最精熟、最猛烈的一種擒拿法。

    一般人的身體,只要被這麼一搬一擲,也不用什麼追加傷害,就會直接被砸的半身不遂,乃至當場暴斃。

    但是到了這個世界裡,像是哈拉爾他們這種頂級的武術家,身上有真靈電能強化體質,把他們砸在地上砸在牆上,哪怕是砸在磨尖了的鋼筋叢裡,只怕都會毫髮無傷。

    可是,關洛陽不惜拿胸膛硬接一拳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

    “開戰之後,我們之中至少要有一個人,負責牽制多個同級的對手。”

    那是早在新聞發佈會剛剛結束,地下生活區的時候,嚴真和關洛陽之間發生過的一場簡短的討論。

    那個時候,嚴真服下了關洛陽送他的丹藥,很快就感覺自己的傷勢緩解癒合,在為這種丹藥神效驚讚的同時,也提出了一個問題。

    “無論是哪一個層級的戰鬥人員,我們這方面,現在都是處於劣勢的,如果不講策略,直接拼殺的話,我們很難防住他們所有人。”

    “最好的辦法是,你我分工,一個人在前期承擔更多的壓力,另一個人集中精力,剪除羽翼,爭取到了人數上的平衡之後,再攜手作戰。”

    關洛陽點頭:“那到時候就由我最先出手,設法吸引更多的敵人。”

    嚴真卻搖頭道:“恐怕行不通,他們的第一目標是姜司教授,如果我們主動出擊的話,就會變成他們牽制我們,後方空虛,其餘人就能對姜司教授下手了。”

    關洛陽聽了這話,眉宇之間有些遲疑,他一向都是主動出擊的,做慣了這種事情,現在要轉換思路的話,一時間卻想不出什麼好點子來。

    “要想達成一個牽制多個的目標,只有靠配合,要讓本來不在一處的強敵,被聚攏到一處。準確的說就是一個負責牽制,一個負責驅趕。”

    嚴真繼續講述道,“我的功夫不怕群戰,牽制的工作,由我來是最好的。但驅趕其實比牽制更難,這方面,就只有託付給關社長了。”

    嚴真以整肅的神情,向他拜託,言語之間,完全沒有質疑他到底能不能做到這種事情。

    關洛陽自然也不能質疑對方能不能牽制住。

    別無他法的戰友之間,即使是要去做一件根本沒有把握的事情,也一定要有十足的信任。

    關洛陽應下了這個方略,他也同樣相信——

    “我,當然可以做到!”

    ………………

    哈拉爾人一離地,手臂就已經發力擰轉斧柄,身體在半空之中旋轉,長柄斧槍也繞身而動,任何追擊,這個時候都不可能給他造成傷害。

    但他也未能控制自己被投擲出去的趨勢。

    更關鍵的是,哈拉爾和司徒電落之間,也實在不存在什麼信任的關係。

    於是,當他的身體即將撞到司徒電落身上的時候,斧槍毫無遲疑的,跟對方踢過來的一腳拼出了激烈的火花。

    兩個人都從空中墜落下來。

    嚴真百忙之中朝關洛陽那邊看了一眼,眼中神采輝耀,注意力移回身邊的兩個強敵身上。

    “好!你們兩位,哪裡都去不了了!!”

    這個清瘦、銀眉、頭髮花白的教授,在這個他自己提出的方略之中,已經促成的局勢裡面,將精神心意,極盡的凝鍊拔升。

    他的手掌,眼睛,腳步,連臉上的眉毛和皺紋,都好像成了千百次之後才能精煉出來的某種強韌事物,無形的心意力量,無處不在,源源發散。

    風擺荷葉,盤風坐水,踏龜舞蛇。

    從普普通通,如同保健體操的太極拳裡面,嚴真足足提煉了三種“勢”出來。

    這個世界的太極拳術,本來是平平無奇,這三種“勢”,也全都只能用平庸、平凡,來形容。

    荷葉,風水,烏龜,弄蛇,全都是日常的生活之中,就可以看到的景物,既不包含強大的力量,也沒有震撼人心的美感。

    可是嚴真就欣賞這些平凡,樂於這種凡俗。

    他雖然是非凡的人,卻不以非凡為喜,只覺得如果世上的人都可以平平凡凡,不苛求也不受苛求的生活下去,就已經足夠稱得上是夢幻中的盛世了。

    平凡的力量,才是廣大無邊。

    嚴真的身影,遊走穿梭,不疾不徐。

    司徒電落踏地之後,速度好像仍然比嚴真快上一分,氣勢依舊比他猛烈許多,整個人彷彿是戰機的化身,時而又像蘊含岩漿的山嶽,一次次帶著要把舉目所見,盡皆摧垮的氣魄,攻打過去。

    哈拉爾的表現,也並不遜色。他雖然之前被關洛陽扔出來,但他並未受傷,反而還打中關洛陽一拳,根本不能算是落了下風。

    這個時候,瑞士戟在他手裡,點刺、旋轉,人和武器的動靜,都好像是在模仿巨神的蹈足。

    在歐洲,曾經時興一種追拍颱風的活動。

    哈拉爾青少年時期,曾經是這個活動裡的佼佼者,追風者裡最勇敢的人。

    他的勢,正是從那裡面領悟出來的。

    昏沉暴風旋轉的姿態,彷彿頭頂天,腳立地,廣闊的平原上唯一在舞動的神靈。

    那樣的美感和力量感,俘獲了他的身心,也被他所學得。

    如果之前關洛陽慢上百分之一秒,哪怕付出中拳的代價,也會立刻陷入與哈拉爾的苦戰之中,為這種壯闊的打法而煩躁。

    但是現在,這兩個人同時以嚴真為目標,多次試圖合擊,逼的嚴正臉上通紅,幾欲滴血,卻始終沒有辦法真正將他擊退、擺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