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茶米酒 作品

第四十七章 一個目的

    客棧裡,韋頂公讓那個紫袍道士進了房間,又吩咐兩個小和尚守好門外,這才把門關上。

    “她的信使剛走,怎麼你現在就到了?”

    “綠毛傳信的速度一向是值得信賴的,我之前跟你沒有什麼接觸,為防夜長夢多,當然還是早點來跟你會個面,才好商量定下行程啊。”

    這個紫袍道人身上暖洋洋的,沒有被頭髮遮住的那半張臉上,一片酡紅,就好像是剛喝了許多酒,醉醺醺的模樣,但又聞不到什麼酒味。

    他進了房間之後,半點也不客氣,就直接在床上坐下,左腿搭在右腿之上,手腕擱在左腿膝蓋上,把玩著那支笛子。

    韋頂公這個主人反而還只是站著,客大欺主的意思,不加掩飾。

    這幅作態讓韋頂公微微皺眉,只覺得跟那個女人的作風如出一轍,道:“你穿成這個模樣,實在太顯眼了一些,現在真武祠附近,住了幾十個派門,幾百個術士,萬一要是被誰看見,傳出閒言碎語,乃至於認出你的身份,那我豈不是徹底暴露了?”

    紫袍道人視線只落在自己的笛子上,懶散的答道:“所以我才選深夜過來,這個時辰,街上基本沒人。”

    韋頂公不滿道:“你就不能做些偽裝嗎?罷了,反正都過來了,要商量行程,我們就直入正題吧。”

    “中元節法會不遠了,我明天就找個藉口,說要回去主持我們那邊的中元法會,和其他法師告別,你換一身行頭,先留在客棧裡,到走的時候,再混入我的門人之中,一起上路,千萬不要跟陽蓮和尚、荒頭太公那些刁鑽毒辣的老東西打照面。”

    紫袍道人轉動著手裡的笛子,頭也不抬,態度很敷衍的聽他把話說完,才慢悠悠地說了一聲:“但我們來的人,可不止一個。”

    韋頂公心裡煩躁,耐著性子說道:“有多少人?”

    紫袍道人扳著手指頭數起來。

    韋頂公聽到上方傳來飛鳥振翅的聲音,抬頭看去。

    那綠毛怪鳥正歪著頭站在樑上,瞪大了一雙黑白分明、溫暖溼活的眼珠子,跟韋頂公對視。

    “你怎麼又回……”

    韋頂公話未說完,胸口一麻,聲音就啞了下去,視線一垂,正瞥見紫袍道人的白骨笛點在他胸上。

    ‘你!做什麼……’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一種陌生的感覺,從胸口被笛子點中的地方飛快擴散開來。

    當這種陌生的感覺傳到後腦的時候,韋頂公甚至覺得連腦袋都不是自己的了,意識變得飄飄忽忽,昏沉懵懂。

    少頃,紫袍道人收回笛子,也抬起頭來。

    綠毛怪鳥的視線轉動,跟紫袍道人對上了眼,兩邊的眼神出奇的相似。

    怪鳥往下一撲,撞在紫袍道人臉上,炸成一團鬱綠的煙霧,遮擋半邊臉的黑髮被吹起,露出佈滿疤痕的那半邊臉。

    隨即,煙氣如一條條小蛇般分化開來,從紫袍道人的鼻孔耳朵鑽了進去。

    黑髮再度垂落,紫袍道人的白骨笛敲了敲韋頂公的肩膀。

    “我們來了多少人,這個問題的答案,要取決於他們來了多少人。不過為求謹慎,這幫人務必還是要請人派人分守各處,盯住其餘各派門的動向,能到這裡來找你的,最多也不超過五個吧……”

    ………………

    關洛陽、秋笛、秋石,來到民居之中,跟三清觀的致遠道長會合。

    “韋頂公他們回來之後不久,就有一隻帶著異術氣息的怪鳥,穿過屋頂,進去找他談話,我放了一隻守宅蟲去探聽,但為防打草驚蛇,沒敢靠的太近,只是在他們情緒起伏時,勉強捕捉到一些交談的片段。”

    致遠道長說道,“鬥法奪令這件事情,確實是有人在暗中算計,與韋頂公勾結,圖謀不軌,不過他們彼此之間也未必有多深厚的信任,韋頂公勒石廟的秘庫,好像已經被他們搬空了。”

    “方才,又有一個形跡可疑的紫袍道人進了客棧,我就派食香鬼去報信了。”

    韋頂公是正道方面的內鬼,這件事情,只能說是不出所料,關洛陽並不奇怪,讓他在意的是:“道長,你說他們彼此之間信任不深?”

    致遠道長點點頭:“從隻言片語來看,他們應該已經打過很多年的交道,但還都互相提防,這也正常,韋頂公那樣的人,誰敢完全信任他。”

    關洛陽挑了下右邊眉毛,若有所思。

    秋笛失望道:“這麼說,韋頂公這老東西,也未必知道那夥人真正的計劃和老巢?”

    秋石則道:“要說服韋頂公這種老奸巨猾的人物幫忙,威逼、利誘,兩方面都要用上,他們至少會透露一些東西出來,讓韋頂公動心。況且,不是還有個深更半夜來接洽的紫袍道人嗎,他知道的可能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