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兒 作品

第905章 流金歲月(36)萬字更

    流金歲月(36)

    這個事呀,就看怎麼說了!

    事實上,並不會因為家裡有一個壞人,這一家子就都是壞人!就比如昨晚那八個人吧,哪個都是家裡一大家子。但人家的爹媽,人家的兄弟都是壞人嗎?不是!就跟之前的四混子一樣,誰都知道那是個混子,但大民和三嶺壞嗎?金印和楊淑慧壞嗎?

    出了這事,只怕各自的家裡人都先是震驚的,而後是氣憤的,繼而是覺得丟人的!這必然導致一種結果,那便是無顏見金家人,私心裡也未嘗不會偷偷想著,本都是一塊玩的,也沒真怎麼著,送進去了這麼重的罪多少有點冤枉。

    人啊,有仇富心理太正常了。這種不平衡就導致了,肯說你好話的人不多了。是非有時候就在這種刻意的含混中,一點點的偏離了!過一段時間,他們不會覺得這八個人本是犯罪,而是覺得我的天啊,以前都稱兄道弟的,如今喝醉酒鬧點事都上綱上線的。這是家裡有錢了說是要入室搶劫,要當年沒那麼些錢的時候,這點事叫事嗎?

    看!人心就是如此的。

    就像是現在,一聽進去的是八個人,可昨晚明明是九個人。然後一打聽,這第九個人是他們瞄準的金家的熟人,一定能叫開門的,脅迫人家來的。此人報警,那大家都能給理解。為啥呢?因為劉權有正式工作,有正經的單位。他要不去告,他怕老四去告了他不僅會丟了飯碗,還會有牢獄之災。可說實話,這小子是挺倒黴的。

    強子這一夥子害了人家,他沒別的路走。只能這麼弄,才能保全他自己呀!

    這麼一想,大家都覺得劉權報警是合理的,不報警人家才是傻子,人家沒錯。

    老四要是想報警,家裡有電話,昨晚直接就報了警了,幹啥還把人給揍了呢?這意思不明白嗎?老四沒想動官,彼此都留個面子。甚至在那麼多人面前都沒有叫嚷開,只說是兄弟們喝酒喝多了,撒酒瘋呢。

    你看這事弄的,咋弄?

    四爺和桐桐大張旗鼓的去這幾家,一進門就先見人家父母,“叔,嬸,對不住,你看這事鬧的……”

    這麼一來,人家咋說!之前家裡的老婆還哭著說,“咱家娃就是喝酒了跟著胡混了,人家一攛掇就來勁了。腦子都不清楚,真沒有那麼壞!要不上老四家去,咱跪下求老四去說說……老四的話肯定是有用的!”

    老頭兒蹲著抽旱菸,沒言語,未嘗不是掂量這個事的可行性。

    可人家兩口子來了,一開口先道歉!這再叫咱有啥臉張嘴求情嘛。

    老頭兒抬頭把他自己的臉打的啪啪啪:“老四,小桐,我都沒臉見你們……”

    “叔,嬸,你看你這話說的。”桐桐就把人給扶回去坐了,“人年輕,無所事事的,交友不善,性子衝動,聽不得兩句攛掇,說到底就是從眾!”

    這可算是說到女人的心裡了,“小桐,我家老五真沒那麼惡!”

    “我知道!我知道!我倆來這一趟,也是看看這個事咋處理合適。這一告,想不判刑出來可太難了。但這三兩年和二三十年,總是不一樣的!都是年輕小夥子,三兩年出來也才二十七八,幹啥都不晚!那幾年各種原因進去的人不少,出來其實不耽擱啥……”

    這倒也是!

    反正四爺和桐桐先跑了薛強之外的其他七家,人真不是壞人,其他兄弟也都是普通的莊稼漢,咱就是上門攤開了說這個事。

    這麼做,算是把這幾家人的臉從地上給撿起來。

    農村這情況,宗族意識太強了。在農村這種地方做買賣,有時候做的不是買賣,是人情。有人情味,你這買賣就好做!沒人情味,沒人尿你。換言之,就是你得給人家面子!你把面子給人家了,人家才給你面子。要不然,誰認你是錘子。

    就像是林雙朝,他不講情面,那麼這裡就是他回不來的故鄉!在外面你混的再好,再牛,當了再大的官,你沒有給鄉里鄉親額外的照看,你沒有給大家辦事,那你回來走到大街上,你看有人理你沒有。

    他們就是把私情放在國法的前面,你說怎麼弄?

    所以,四爺和桐桐先來了!這麼做還有一個理由,那便是依照法律,這有個主犯和從犯的問題。事實上,這種入戶搶劫按照法律規定,沒有傷人,致人重傷、死命,一般會被判處三年到十年的有期徒刑。便是y打剛過去,都按照最高標準來量刑,那主犯也就是十年。從犯在喝酒的情況下,激情原因犯罪,判個三四年,要是表現好,減刑的話,兩三年也真就出來了。

    出來之後呢?出來之後繼續給自家制造麻煩?這可不成!那就不如像現在這樣,犯罪的是他們,但咱能把他們沒犯錯的父母尊起,跟他們沒犯錯的兄弟們搞好關係。這就是掐了之後的禍患了。

    真出來敢在背後使壞,他的父母兄弟就會管的。

    這些人知道官面上弄不過你,也知道打不過你,但還有別的辦法給你找麻煩。比如來拉貨的車,從他家地頭過。不小心蹭了他家地頭桐樹的樹杈,他往地上一躺,攔住去路:賠樹!

    就問這耽擱事不?

    事不是大事,但他最不值錢的就是時間,非拿時間跟你扯皮,就是把派出所叫來,能把他怎麼辦?

    三天兩頭的給你鬧騰,各種的不方便。處理這種事情就得有些技巧了。

    威得有,得叫人懼怕。

    但是呢,情分也得有,得叫人知道,這兩口子是有情義的。

    人嘛,都是趨利避害的!好似四爺和桐桐一上門,叫他們跟人交際的時候腰也不用那麼彎著了,說起來的時候都是:“我家這混賬就是個沒腦子的,喝上二兩酒就不知道姓啥叫啥了!都是薛家那個強子,真他孃的不是個好東西!”

    這七家拉攏到一起了,他們對外是一個聲音:都是強子害的。

    於是,連被關押在看守所的七個人被家裡人看望之後,心裡想的也是:可不都是喝了酒犯糊塗,被強子給害的嘛!

    四爺和桐桐也上薛強家去了!薛強還沒娶媳婦,爹也不是親爹。薛強是她娘改嫁過來的時候帶的拖油瓶。帶過來之後,薛強的娘跟薛強的後爹只生了一個女兒,也都嫁了。也就是說,從薛強的後爹,到薛家的其他兄弟,都跟薛強沒那麼親。甚至因為家裡有薛強的媽這個繼母,薛家的其他兄弟很是對這母子倆看不順眼。

    薛強犯了事了,人家見了四爺和桐桐該怎麼還怎麼,態度並無不同,顯然,人家沒當薛強是一家人。薛家的老大在城外養了一群羊,還把薛家的老頭兒弄去看羊去了。兩間破草房,只剩下薛強媽一個人。

    這事一出,薛強媽就病倒了,下不了床。嫁過來生的女兒嫁的遠,該是還沒得到消息,老太太一個人,就這麼病著。

    四爺和桐桐給送到公社的醫院,叫給瞧病,就在裡面住著吧。

    之後才去看守所看了這幾個人,只跟薛強說了一句話:老孃住院了,我照看。每年我給老孃送三百斤糧食,三百塊錢。你在裡面幾年,我送幾年。薛強的手還包紮著呢,啥也沒說。

    四爺也沒等他說,轉身走了。

    這事辦的,金印晚上睡下去,鼾聲震天。這才是真的睡踏實了!

    事就是這麼辦的!背後得硬,硬的誰都得怕!但面上得軟,軟的誰跟你交往都覺得舒坦,那就沒有什麼事是辦不成的。

    本來因為有錢了,富裕的不是一星半點,大家都不敢上門了。但這事辦的,大家覺得老四這人不錯,於是,又門庭若市起來。

    一大早的,就聽吧。這個媳婦喊一句:“小桐,沒蔥了,我下地拔幾根蔥。”

    小桐在院子裡,微微顯懷的肚子挺著,就喊說,“拔吧!菠菜種的太稠了,你間著拔些……”

    “咋種這麼稠密的?”

    “金明明非要幫著種,一包種子全撒那片地裡去了。”

    這媳婦子就喊:“金明明,你就搗蛋吧!回頭你再上我家的樹,我就把樹連根拔了!”

    金明明也不以為意,還跑過去:“嬸兒,我幫你拔菜。”

    “別!不準下來!菜全讓踩完了。”

    隔著院牆,一個在裡一個在外,嚷著說話呢。

    回頭又有人加入了,“小桐,你育的辣椒苗有多的沒有?我間些苗回去栽!”

    “還有茄子番茄豆角黃瓜的,多著呢,你間去吧!咱這幾條巷子的苗都夠的。”

    那人在外面喊,“我去年在大集上買的辣子苗,沒有你給的那幾個長的好!你給了五窩,都種活了,辣子又細又長,一到秋裡自然就紅了,紅的可好了!”

    還真識貨,“這吃青辣椒也好,到秋裡收一茬紅辣椒,晾乾炒了,碾成辣椒麵。有這辣椒麵做油潑辣子,特別香!”

    快到飯點了,這些媳婦下地回來抓緊做飯去了。

    桐桐站在院子裡喊金明明:“又竄哪裡去了?詩背完了嗎?”

    正喊金明明呢,外面巷子就聽誰喊:“金明明,你上柴火垛去幹啥去了?”

    金印就往出跑,果不其然,這孩子上了柴火垛,手裡正捧著一隻還沒長毛的麻雀崽子。

    金明明指了指上面,“掉下來的。”

    林雨桐:“……”這孩子的關注點總是這麼奇怪!沒事你盯著那麼隱蔽的麻雀窩幹啥?

    金明明朝上送:“我給送回去。”

    送不回去了,“你用手碰了鳥,再送回去鳥媽媽怕是不能再要了。下來吧,咱自己養。”

    把金明明給驚的,“它媽媽不要它了,為啥呢?”

    為啥……回去看看書就知道了。說著話呢,雷秋芳端著碗出來了,“不是看見別人吃魚乾饞的嗎?瞧,這不給你炒出來了。”

    真給幾個孩子炒了魚乾!

    林雨桐接過來就笑,“三嫂也真是,他們就是說說!從哪弄的小魚呀?”

    雷秋芳跟著往那邊去,“河灘裡多著呢,昨兒我表姐來趕集,給我捎帶了一小盆,收拾乾淨了就這麼一點。”

    “還懷著呢,聞不得這個氣味,可別再弄了。”

    雷秋芳其實覺得還行,“你上次給我的藥包可好了,掛了幾天,這幾天不覺得害口了。”進了家,見孩子折騰的去安頓小鳥,雷秋芳朝裡面指了指,這是有話悄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