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兒 作品

第787章 盛唐風華(39)三合一

    是!

    李弘就看林雨桐,“皇妹對此最瞭解,你怎能看?”

    林雨桐沉吟了一瞬,這才道:“……臣妹以為,朝廷所購種籽,當以獎勵的形式,先發一部分。比如,出征的士兵,戰死的,該多發放。傷殘的,該多發放。活著的回來的,該發放。這是除了別的撫卹之外,特別恩賞的。”

    先種的先獲利,這是誰都知道的道理。

    她只提士兵,不提將領,意思就是放在最低處。而如今大唐用的依舊是府兵制,大部分士兵都是一邊種地,一邊當兵的。

    這其實是很成問題的!為什麼動不動就逃跑呢?根子在哪?其一,一當兵就是從十六歲到六十歲,只要活著,每年按點得去。這成嗎?其二,晉身途徑窄,子承父業的太多了。如今禁軍中還有父子營,那裡都是跟李淵起兵的第一匹人馬的後代,別的人根本就混不進去。其三,待遇跟不上。永業田這個法子,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越來越沒有優勢。

    這麼著下去,府兵制就得改!可改了募兵制之後呢?李隆基倒是改了,可也養出了個安祿山呀!安祿山整出個安史之亂,大唐由勝轉衰。

    李績詫異的看了這位公主一眼,這說的是白疊子的事,可這又不僅僅的是白疊子的事!她很聰明,不直接說而今的兵制有問題,免了干政之嫌!她在以她的法子蜿蜒曲折的想達到一些目的。會聽話的都是聰明人,李治先看皇后,可皇后很驚訝。這顯然,這並不是皇后影響的!這叫人怎麼說呢?只能說每個人的天賦真的很不一樣。

    這個事,她只一點就馬上跳過,“只靠朝廷,終究是杯水車薪。佔著大面積土地的難道不是世家大戶?只要想找,他們也不會缺種籽。再說了,種植所得之利到底不大,真正的大頭在織造。織造大戶可跟朝廷購買織機,可給農戶提供種籽供其種植,而後便於將棉回收回來織布……”

    張文瓘眼睛一亮,“朝廷再用賣織機的錢去購買種籽……”這是饒了一圈,朝廷沒虧錢,也發了種籽。大戶出了錢,可他們盈利點在後面。誰都沒吃虧,可卻盤活了。

    從來沒人看的上商賈之事的,從事商賈的那是下等的人。連買來的胡姬也不如!因此,朝廷也沒有人去研究這商賈之事。

    可其實,這轉了一圈,事卻辦成了。

    他覺得這個事甚好,忙躬身跟聖人道:“公主殿下所言甚是。”

    李治當時沒言語,只笑了笑,“事不急,再慢慢議。”

    看了一趟,回去了。太子臨走的時候低聲道,“回頭皇妹去東宮一趟。”

    好!

    四爺留下了,跟桐桐把事情安排好,這才回京城去了。

    在路上桐桐就說,“我今兒就不該多嘴。”

    四爺就笑,“不是對你不滿,也不是對你說的事不滿。這裡面有幾個事,你不知道。”

    什麼?

    “提到了安西都護府,你知道安西都護府的都護如今是誰?”

    沒注意!“是誰呀?”

    “裴行儉。”

    林雨桐‘哦’了一聲,此人可當真是了得!跟褚遂良和長孫無忌密謀著反對李治冊立武后為後的人就有他!此人的能力那是相當卓越,西域諸部投奔大唐,多數是因為此人治理西域治理的好!西域諸部覺得他仗義,從而投了大唐。同時,此人完善可科舉選才之法,也頗有識人之能。

    他是唯一一個直接參與了反武的密謀之後,還活到現在的人。當時被貶去了西域,在安西都護府做了長史,而後升了都護。當然,後來還調回長安起復了!

    能從武后的手裡逃出生天,被貶了,可功勳大到武后沒把他如何還順利的升了。

    所以,張文瓘一提西域都護府,武后直接就出聲阻止了!她顧慮的有道理,大局上也站的住腳,但不得不說,她不想叫裴行儉現在回長安。

    而四爺又提了另一個人,“張文瓘。”

    這個人怎麼了?如今在輔助太子監國,生性嚴正,為人低調,是良臣干將。

    “那你知道張文瓘跟李績什麼關係?”

    張文瓘跟李績有關係嗎?沒見走動呀?

    四爺這才道,“張文瓘當初在幷州做參軍,深受李績器重。李績對他有知遇之恩!你一提,他立馬贊成。李治當然不能直接答應了。”

    林雨桐懂了,李治是想跟張文瓘說:你跟李績的關係我知道!

    這其實是警告,警告李績和張文瓘不可結黨!但是事只要對,李治最終還是會採納的。

    也對!一個是當朝宰相之一,一個是位居一品司空高位的武將,你們要是結黨的話,想幹嘛?

    然後這天回去,四爺就在考量,得叫桐桐熟悉朝中的大臣了。哪怕是紙面上的,也得熟悉。不管她願意不願意,事實上,武后已經將她推到了參與政事的位置上了。

    正思量呢,李績叫了。

    四爺只得先過去,可一過去,就在門口看見個穿著黑斗篷的人,顯然是一位神秘的客人。

    李績迎出來了,“都進來。”

    斗篷一掀開,不是張文瓘是誰?

    張文瓘要給李績行大禮,李績一把攔住了,“不可如此!快坐!”

    “恩師!”張文瓘先看李績,“您老身體可好?”

    好!都好!

    張文瓘這才看向四爺,“早年,我和兩個同僚跟恩師辭行,恩師給其中一個同僚送了佩刀,送了另一個同僚玉帶,卻什麼也沒給我。我當時就問恩師說,為何不送我東西。恩師當時就告訴我,送這人佩刀,是因為這人生性優柔寡斷,贈以佩刀,是希望他處事能果敢。送那人玉帶,是因為那人桀驁,向來行事放誕,送玉帶,是有約束之意,希望他自我約束,不惹亂子。而後恩師又告訴我說,你什麼都能做好,我沒什麼要送你的!”說著,眼淚就下來,“恩師一言,叫某受益半生。自為官以來,不敢有絲毫懈怠。”

    李績就笑,“不提!不提這些了。快坐!”

    張文瓘坐下就看四爺:“敢問駙馬,某可能見公主殿下一面?”

    見桐桐?

    四爺就起身叫了秋實,秋實趕緊去了。

    秋實不敢說前面還有客人,只說,“國公爺有請。”

    林雨桐也沒多想,還以為是李績才回來有什麼交代的事呢。結果一進去,才發現張文瓘也在。

    這是何意?

    這一進去,都起來要見禮!林雨桐伸手給攔了,“都請坐。”

    她坐過去,就看向張文瓘,“深夜來此,必有要事。張相請講!”

    張文瓘看向這位公主,直言道:“平高句麗,朝廷要設立安東都護府。已然擬薛仁貴將軍為都護,率二萬人馬鎮撫,都護設於平壤……”

    嗯!這怎麼了呢?

    “可安東都護府遠,為將者還罷了,為卒者不願背井離鄉。而今,已出現逃亡。摺子遞上來,又恰逢朝廷大喜之時,臣等未敢奏報於聖人。只奏報於太子知曉!”

    林雨桐便懂了,“太子沒想著瞞著聖人。”

    對!其實不瞞著也不是大事,“太子給聖人上了一道摺子,說是徵遼將士逃亡,在限定不自首或是逃跑者,斬殺之刑過了,將妻兒沒入罪籍,也錯了。太子認為,若是遇病不能按期歸隊,只因為害怕要被殺才逃跑的,這怎麼算?或是因為山上砍柴被強盜擄劫了,不能按時回來,難道妻子兒女就該獲罪嗎?一隊中有一個不能歸,那整隊的人因為害怕被牽連,逃跑了怎麼辦?若因為以上種種被殺,妻兒被入罪,其情可哀。因此,太子殿下說,凡是有逃亡的,不該連累家小。特上表皇上,修其律法。”

    林雨桐皺眉,這事上太子沒錯!張文瓘急忙過來,是因為:“張相認為,放寬了律法的結果便是更多的人以病、以殘、以各種方式逃避入伍,可對?”

    對!太子施行的是仁政,這沒錯!

    因著太子的仁,這個摺子上去,聖人一定會恩准!短期內,都會高呼著仁義。可從長遠來看,行伍之亂,就自此而起了。

    林雨桐就看四爺,這個事,難撬動!尤其是自己出面去辦,並不合適。

    她就說,“張相,有些事我出面,許是會適得其反。駙馬正在革新兵器,此法得保密。大唐的兵器領先,那人員是不是就可以精簡。”若是不需要這麼多人,“那是否有必要讓人終身服役?我的意思是,一般的兵卒,服役五年便可。多服役一年,多給一年的永業田。這可自願選擇。越是在行伍中有官職的,要求服役的時間越長。當然了,有官職的,也不樂意退。但是,在一些官職上無所作為,甚至是尸位素餐者,到了一定年限,考評不合格,就該罷輟。父子相繼這一套,最不該出現在行伍當中!流了血就得有回報,這是鐵律。”說著,就又頓了一下,“當然了,我對軍中之事,所知不多。這話也就是一家之言,我隨口一說,您隨意一聽就罷了。”

    張文瓘沉吟了一瞬,起身告辭。

    直到人走了,林雨桐才看四爺:“他很不該上家來找我!”

    四爺就笑,“一開口就說了,他沒辦過錯事!那此次來,又怎麼會是錯事呢?他必是奉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