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兒 作品

明月清風(239)三合一(明月清風(239)年哥兒...)

    誰?誰去為質?我送我的兒子去?

    這人就道,“您現在只是二王子,您的兒子們並無更特別更重要的身份。”

    二王子的腦子總算轉過彎了,“這個林子年的意思是,送阿媽去為質?”

    人家話說的很委婉,只說是去瞧病,去養病的,那這病要是一直養不好,是不是就得一直在新明待著呢。

    這人就道,“在漢人的心裡,天地君親師,天地太虛,凡人考慮不到。君王太高,不搗亂就是對得住君王了。除了這些虛的之外,其實最重要的便是父母!別說捨棄父母,便是不孝順違逆父母,這都是得叫人唾罵的。”

    二王子皺眉,“對父母這一點……到哪裡都一樣!”

    那二王子您的意思呢?

    “這事……可!”二王子就道,“我這就去求父汗,我去參加新明太子的大婚,順帶的帶著阿媽去瞧病。”

    然後錫爾呼吶克就等來了二兒子,要求帶著他阿媽去求醫。

    錫爾呼吶克就道,“為父還說我去呢,帶著你阿媽……汗帳的事務你們兄弟商議著辦便好。”

    二王子心猛的一跳,不能叫父汗去!父汗去了,火銃是父汗的!父汗傳位還沒有明確的說法……沒有說法就存在變故!萬一新明的皇帝說點什麼……自家父汗對新明的那位皇帝太過於推崇,還不是說變就能變的。

    因此,他忙道,“兒子去便是了!跟大清這次交鋒,人心都散了。您要是再離開了,這中間要是出了什麼變故可如何是好?”

    錫爾呼吶克嘴角勾起,看向賬外一望無際的草地上點綴著的無數鮮花,“是啊……我也捨不得離開草原呀!”

    二王子忙接話道,“那您就不離開!兒子長大了,兒子可以!”

    那你就去吧!去吧!

    巴林就看著阿媽上了馬車,他站著沒有動。自己說叫她去新明治病,她不去,說是這輩子都不瞧大夫不吃藥。可二哥說去,她知道這是需要她去,於是她去了。

    可她卻不知道,老二送她去,就沒打算帶她回來。他看年哥兒,年哥兒站在馬邊跟他對視。

    好半晌,他才過來,年哥兒也朝他迎了幾句,兩人對峙半晌,巴林到底是上前,抱了抱年哥兒,在他的脊背上重重的拍了拍,“拜託了!”

    “我瞧著……大福晉的病,該是暫時不要命……”要命我也不會真給帶走!但要是老不治療,老這麼躺著,一年半載,說不得真能要了命了。所以,此去是真的不容易回來了,但是卻能活下去。況且,“娜仁在新明,也有自己的住處。大福晉膝下不算空虛。”

    嗯!

    之後會發生什麼,兩人都沒提。年哥兒知道,巴林心裡是有數的!

    因著帶著病人,這一路走的極慢,趕在天熱之前,才到了京城。

    把這母子先安頓了,年哥兒才跟著朱運倉大人一起進宮。年哥兒要說什麼,四爺擺手,沒有要聽的意思。他又去找姑姑,誰知道姑姑也只問一路順不順利,其他的一蓋不問,只說,“啟明在東宮等著呢,你去吧。”

    然後年哥兒就莫名其妙的站在了太子的面前。他先請罪,“這事是我自作主張了,皇上和娘娘怕是生氣了!”

    啟明指了指凳子,“坐吧!沒生氣!只是覺得,這件事以咱們為開端,那得叫咱們以咱們的方式結束。”

    年哥兒這才鬆了一口氣,低聲把事情說了:“……與其這麼鬧下去,那就不如從根上斷了。巴林跟他這些哥哥比起來,確實更有利於蒙古。”尤其是現在巴林還嫩著呢,軟著呢,不算是能立起杆子!越是如此,他越是離不開新明。

    啟明沒言語,且直接起身,去後面換衣裳,“表哥在這邊殿裡洗漱換身衣裳吧,我也去換身衣裳,咱們去瞧瞧長輩。”

    是說去看蒙古那位大福晉吧!

    年哥兒愣了一下,而後起身,對著太子恭敬的行禮之後,這才退出去了。

    啟明不僅把小夥伴們都叫來了,還通知了郭東籬啟泰和啟安,這才一起出了宮。

    到的時候跟太醫前後腳。

    那位二王子來拜見,啟明一把給扶住了,“不多禮了,去瞧瞧福晉,可還方便?”

    方便!怎麼不方便?請。

    啟明帶著人進去,這位福晉趕緊起身,啟明卻已然單膝落了地,“侄兒拜見嬸母。”

    “這……這……豈敢!豈敢?”

    身後跟著的,雙膝都往下一跪,磕了頭。

    這是怎麼話說的?

    啟明這才起身,坐了過去,“嬸母不要惶恐,父皇跟汗王義同兄弟,這些年,彼此守望,從不曾背棄。今兒侄兒見了嬸母,晚輩見了長輩,行一禮,您是該當的。”說著,指著這麼一群,“這都是巴林的兄弟!兄弟的父母,就是自己的父母,巴林不能盡孝床前,沒關係,您有這麼多兒子呢,只要您用的著,沒人敢推辭。”

    大福晉看著一個個英挺的少年,她不住的點頭,話卻不知道怎麼說合適了。

    啟明就主動叫了太醫,坐在邊上叫太醫給診脈,瞧瞧這是怎麼了?

    太醫給把了脈,“病在肺上……”

    說了一堆,啟明懂了,二王子不懂,那邊的娜仁聽的半懂半不懂的。

    啟泰就低聲道,“肺溼積重,一動便喘,喘起來便吸氣出氣不暢,只能臥床可對?”

    對!

    “這得慢慢養……尤其是大福晉不愛吃藥,這針灸和食療調理起來就更慢了……”

    慢沒關係,只要能調養好就行了!

    啟明安慰這位大福晉,“並不複雜,儘量不叫您吃藥,但吃食得專人負責,得叫女醫給您針灸……”

    大福晉一再表示感謝,等這一行人告辭出去了,這大福晉才跟二兒子說,“……兒啊,新明也還好!你前腳跟新明翻臉,大清就得追剿你!你阿爸跟我說過這樣的話……”

    娜仁皺眉,看二哥,“您到底要幹什麼?”

    二王子懶的跟娜仁解釋,他有正事要忙呢!這個火銃的事,得跟新明的太子談。

    啟明設宴款待了這位,答應的很爽利,只問說,“是下國書給你們的兵馬大元帥,還是……”

    這位心裡一跳,火銃是給自己要的,不是給蒙古朝廷要的!他當時在宴席上沒言語,但宴席結束之後,卻要求私下見太子。

    啟明還是見了,他很乾脆的道,“我們汗王身子不好了……父汗有意於我繼承汗位,殿下,我承諾將來蒙古不以國立,徹底跟新明稱臣。”

    王承恩心說,一個不孝不悌的東西說的話,誰信?

    論起膽大,這位是比蒙古的汗王更大。但是,膽大不等於魄力呀!這是在找死!

    就見殿下轉著杯子,而後笑道:“你……我還信不過嗎?不過,若是新明應承你繼位,叫我如何面對巴林!巴林與我有兄弟之誼,若是如此,我便是背棄了兄弟,他怕是要恨我呢!”二王子忙接話道,“巴林長在新明,又一直覺得沒能陪伴母親。他是很樂意回來的!”

    言下之意是他會負責將巴林送回來。

    啟明便笑了,“那你去籤個協議吧,火銃隨後分批給你起運,運到什麼地方,什麼人接管,你說了算。”

    好!他直接起身,“那怕是就不能參加太子殿下大婚了,但我想巴林能及時趕到的。”

    啟明沒言語,叫人送這位離開。

    白官不知道太子是怎麼打算,只問說,“巴林不會有危險吧?”

    不知道!

    不知道?

    啟明點頭,“他是不是有危險,這取決於他阿爸!”

    白官沉默了,過了半晌才道:“巴林……很難?”

    是的!巴林很難。

    年哥兒把老二帶走,這就是給自己時間呢!給自己充足的準備時間。火銃這個真的可以賣給蒙古,但要人質也是真的!年哥兒給了自己一個選擇,不用真的朝親人動手,只要將人拿住,送到新明就行了!

    甚至於,他臨走還留了一封信,只要自己願意,可以跟洪承疇求助!甲字營留了一隊人馬就在邊關駐留著,用以來幫助自己的。

    要是不想叫人知道二王子是被送到新明瞭,這些人只要他們扮作滿清人,將其‘擄走’了就成!

    他坐在帳篷裡一點一點的擦著匕首,親衛隨時戒備著,隨時準備有動作。很奇怪,以為心都跟著顫的,手都跟著抖的,但是,並沒有!他的心很穩當,手抓著匕首也是穩穩的。

    今年的夏天,草原的中午格外的熱。不僅熱,還旱了,這個生存環境真的太殘酷了。溪水斷流了,坑裡還有不少水,最近都在用這個水。這個水飲用是不乾淨的!父汗沒提遷徙,那就一直在這裡住著。這樣的水,巴林是不用的!暑熱蒸騰、太陽暴曬的死水,便是煮沸了也有異味兒。

    他拿著匕首出門,蹲在這水溝邊上,往下挖,再不停的往出挖,然後土地溼潤,他叫人拿了罐子放在坑裡,然後給炕邊搭建了三角木架,再將乾淨的鐵器懸掛在坑上。第二天早起,他總能得到半罐子的乾淨的水。他自己用小爐子把水燒開,而後泡茶,給父汗送去,別的話卻再沒有了。

    錫爾呼吶克知道,這是他在用這種方式表達他的歉意。也就是說,他這是下了決心了,要做一點對不起自己這個父汗的事了。

    他看著桌上的茶,等放涼了,他還是給喝了。

    於是,做兒子的天天給送,做父親就什麼也不問,天天都給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