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兒 作品

明月清風(232)萬字更(明月清風(232)入了六...)

    明月清風(232)

    入了六月,  熱的很了。

    四爺一邊扇著扇子,一邊焦躁的轉圈圈。

    林雨桐一看著情況就知道,這是有要有大災了。人禍,  咱不怕,  想辦法解決,可是天災,  就很無奈了。不管你願不願意,  都得藉著。

    林雨桐把冰碗塞他手裡,“這次又是那兒?”

    京城!

    “火災、水災、冰雹……蝗災……或者瘟疫?”林雨桐說著,見四爺還是沒動,  她表情都僵硬了,  “別又是地震?”

    動不動就把京城給震了,動不動宮裡都塌了,  大明啊,是人亡,也是天要它亡呀!想想看,皇宮京城,  代表不一樣的意思。天下人又把天災跟君王是否施行仁義掛鉤,你說這動不動的,  就震你一震,那天下人心能向著你嗎?

    林雨桐就問說,“這次有多大呀?”

    四爺搖頭,“不是地震!是人禍!”他坐回去端著冰碗,  就道:“記載上這一年的六月,京城裡方圓十多里的範圍內,  都覺得在地震,地面震盪,  房屋晃悠。而後猛地一聲雷,緊跟著就是屋子被震飛,房梁瓦石頭橫飛,京城西北角,起了大黑雲,遮天蔽日的,持續了兩個時辰才散去。都以為是地震,結果過後一查,不是地震,是西直門裡,安民廠的火藥爆

    |炸了,把城牆炸沒了,方圓十多里,炸的乾乾淨淨,樹倒屋塌,滿地死屍,死傷人數過萬!”

    林雨桐:“……沒記錯?”

    沒有!

    林雨桐忍不住想爆粗口,“天啟二年那場爆炸……本身就有王恭廠火藥庫在,當時的人不會想著有多神秘,他們必然把這跟火藥得聯繫在一起呀!歷史上,那次死了兩萬多人,那改吸取教訓,這火藥危險,不能在京城,不能在百姓集中的地方吧!可結果呢?王恭廠在西南角,安民長在西北角。怎麼著呀?挨著京城炸一遍呀!火藥沒炸到別人,先把自己給炸了,怎麼玩的這是?”

    四爺擺手,歷史上的大明,不說也罷!問題是,“咱們不許火藥在人多的地方生產庫存,對吧?”

    對!

    “我也叫人再仔細的查了,連鞭炮的庫房都不許放在城裡,每個賣鞭炮的商戶都有登記,且存貨量有規定,便是炸了,損傷也有限,最多一個屋子,或者是因為這個引發的火災。也叫衙門給這些商戶發了通告,怎麼儲存這些東西,各自心裡都有數。幾乎每家商戶都在地窖裡藏著呢,用油布密封……”降溫防潮,寧肯損失了這點鞭炮,別釀成大禍。

    這沒毛病。

    “之前也下了旨意,叫各個衙門查可有私下造火藥者,一經發現,罪同謀反。”

    嗯!可是查出什麼呢?

    “什麼也沒查出來!”

    林雨桐的表情就凝重了,便是為了私下謀利,也該有偷著小量製造的,可怎麼會沒有呢?她知道四爺擔心什麼,他是怕,京城沒有這樣的作坊,但是別的地方未必不會有。若還是城裡,那可就遭了。

    查!還得再查。

    可不是!怕什麼來什麼。

    半月之後,下面的奏報傳上來了,說是應天地震,引發火災,而後城池東北角十數里之後,盡皆損毀,死傷過萬。應天知府上摺子,祈求朝廷賑災。

    四爺當即就把摺子扔了,將此行為被定為天災!

    這只是無意的想掩蓋過失呢,還是存心想告訴世人:看!這次皇家沒有預警!

    林雨桐被周寶著人叫回來的時候,四爺還在書房裡生氣呢!她把摺子撿起來看了一眼,就問說,“你擔心這是個牽扯極大的窩案!”

    是!這必然是個窩案!是個了不得的窩案。

    四爺就說,“必不是地震了!那麼是誰家在應天那麼大規模的建了火藥廠,連仇六經的眼睛都蒙上了。他們建這個火藥廠是做什麼的?為了造煙花的?這麼大的火藥廠,原材料從哪裡來?是礦上出問題了,還是有人瞞著朝廷,另外開採了私礦?應天上下官員都是瞎子?那硫磺等物從城門裡進進出出,他們看不見!?還有駐軍,守城衛總是他們的職責吧?大宗原料乃至於火藥進出城門,他們都沒有察覺?他們上上下下,包庇的是誰?目的是什麼?應天不比其他,它是大明建國之初的都城,一直便是陪都!它所在的地理位置決定了,這裡出了問題,必然會牽扯著江南數省。”便是把內閣大臣派下去,這案子也得遷延許久。可這事不能遷延,越是拖著,越是壞!之前,他們私自造的火藥去哪呢?必是私下造了火器了……這些人一旦私下起事,這就是大亂子!對方有火器,一旦到了平叛的那個階段,那是要付出慘重的代價的!人命、城池,摧毀容易重建難呀!江南一亂,一毀,往後成十年,朝廷都得堵這個窟窿!”

    這就是天高皇帝遠了!因著國事艱難,從沒想著南巡!也確實是南巡不起,走了朝政無可託付。如今看,啟明長起來之後,哪怕是窮遊呢,自己或是四爺,也得隔上幾年,南下看看。這麼大的變革,牽扯到那麼多人的利益,怎麼可能都乖順的跟貓似得,沒人想著亮一爪子呢!

    當然了,這都是後話,現在要緊的是,當前這個事該怎麼處置!

    林雨桐就說,“啟明太嫩了,這事他不行!你要是一動,這個動靜就大了,他們萬一孤注一擲怎麼辦?”況且,對方有火器,四爺去太危險了!就他那三兩下,想跑都跑不了,所以,“我去!對外就說我帶著新收的這些姑娘去娘子軍練兵去了。”

    四爺沉吟了一瞬,說桐桐,“別大意,也別小看現在這火器!他們不大會控制。可不會控制,才更危險。”

    我知道!這能不知道嗎?

    “你別先露面!”四爺就說,“朝廷還是得派人,哪怕是去核實呢!死傷這麼多人,炸燬了四分之一個城池,一萬多人口,朝廷不派人才奇怪。”

    那派誰去?

    “內閣得選一個……季成禮吧!”四爺就道,“此人油滑,在許多人眼裡,這是個靠著逢迎聖意才被選上來的,他們會覺得這樣的人一般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降低對方的戒備心。

    “御史臺得有人去!就黃尊素吧!”

    黃尊素乃是東林黨人,屬於‘老舊’派的官員。這次的事必是有‘老舊’官員參與其中,黃尊素的身份,這又是一層麻痺。

    而且,不管是季成禮還是黃尊素,都跟東宮有些牽扯。四爺這是順道給太子立威去的!

    經跟著四爺又道,“從吏部調一個人吧……”

    嗯!牽扯到大批的官員的話,官員的任免能就地安排。可這調誰呢?

    “劉宗周!”四爺說著,就直接叫人去傳口諭,叫三人先來一趟。

    那桐桐就能去準備了,她知道這個劉宗周的,劉宗周是黃宗羲的老師,這能保證派出去這三個人儘量沒有爭執。那她就去準備了,“我帶著那些女學生去。”

    “仇六經得暗地裡跟著,叫劉僑帶著他的人,跟著你!”

    仇六經不僅負責消息,還得清理他們內部。劉僑手裡有訓練好的特殊人員,迄今為止,對外還沒有公佈過這支人馬,但內部,管他們叫甲字營。

    林雨桐先安排家裡,把啟泰叫林家接去,叫林家老人跟啟泰直接住朱字營,說是太熱了,送去避暑的。

    跟啟明瞭,只簡單的說了一聲。啟明就皺眉,“該叫兒子去!”“太嫩了,小夥子!”林雨桐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你先看著,彆著急。”

    哪有老孃衝鋒陷陣,兒子躲在後面的,“您叫劉僑跟著兒子……”

    劉僑會跟著我的!

    “那兒子跟您一起去!”

    你去了作用不大,你留下能幫你爹!你娘既然都是老孃了,那你爹也是老爹了,那麼大歲數了,你好歹給減輕點負擔,大熱天的,你爹坐在那裡坐的一屁股痱子。

    對了!痱子!痱子粉,你們一個個的都得按時用!

    啟明就不明白了,自家爹的心咋那麼大呢?真就這麼叫娘去呀!

    他跑去問他爹,他爹說,“人得有自知之明。”

    然後呢?

    他爹無奈的看他,“我有自知之明!”

    啥意思?

    “就是我知道在有些事上,我不如你娘。”熊孩子,非得叫人把這話說出來嗎?“你在有些方便也不如你娘!”

    我是身手不如我娘!

    何止!你娘說話從不叫你爹我難堪,她其實是覺得我去了不靠譜,偏還得找合理的藉口來說服我,“在這些方面,你憑什麼跟你娘比?!老實幹活去吧!等朝中的事情你能管了,我們至於一個守一個留嗎?”

    別管願意不願意,第二天,在欽差出發之前,四爺帶著十一個學生,分別上了兩輛馬車,直接往通州的碼頭去。

    出發的時候天還不亮,走了好長時間了,這是出城了呀!不是說往娘子軍去嗎?這也不是啊!

    吳應鶯就問邊上的郭東籬,“這是朝哪邊走呢?”

    郭東籬知道出城了,就搖頭,“天還不亮,看不分明。”

    分辨方向,不是得看才知道的吧!

    陳圓圓知道,她才從南邊回來,這一路她熟悉。因此,她隱晦的看朱穀雨。

    朱穀雨半眯著眼睛打盹,誰也不看。

    直到半日後上了船,他們才確定,這是要往南邊去的。

    船上又給她們每個人準備的衣物,大熱天的擦洗了換上,都是輕薄的短葛,也不男裝,就是很輕便的女裝。換好了,這才從裡面出來。很顯然,大部分人是不習慣這麼裝扮的。出來彼此相互打量一眼,甲板上太熱,還是去船艙吧,先生還等著呢。

    林雨桐打量了她們一眼,叫他們坐了,這才道:“有時候就是這樣的,不能出門的時候,嚮往著出門。可真的出門了,叫你們跟男人一樣當差,你們也要有心理準備,那就是辛苦!像是這樣的天,朝廷需要,身上擔著差事,別說天熱,就是天上下刀子,該去辦的事都得去辦。”

    是!不出門就有這個好處,可以躲在屋裡,躲一整個夏天。

    林雨桐就她們,“有想打退堂鼓的嗎?有的話,現在還不算是晚。可現在要是不走,等閒真的走不了了。”

    吳香兒縮縮脖子,擦了一把汗,把反悔的話嚥下去了!自家爹把自己被選上的事都吹出去,這回去了,爹肯定不說的,但是叫爹在同僚朋友面前沒面子,自己也不忍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