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兒 作品

明月清風(216)三更(明月清風(216)氣運是...)

    連著好幾日,他神情都有些恍惚。

    黃尊素在外面等著兒子,看見渾身都耷拉了一般的兒子,他心裡有過一些不忍。但還是道:“學高,不等於德高,你得知道這一點。你也讀史書,你該知道。那秦時的趙高,擅書法,精律法,騎術精湛,乃是始皇帝親信中的親信。結果呢?因為政見不同,便害死了公子扶蘇。你敬佩張溥寫的好文章,那你怎麼不看看唐時寫出‘粒粒皆辛苦’的李紳,文章華彩叫人動容,可他本人呢?吃雞舌,一盤雞舌得殺三百隻雞。說張溥是趙高,那是抬舉他。他無趙高之能。但拿此人比李紳,為父卻覺得是恰當的。”黃宗羲沒有說話,只苦笑了一下,“爹,我得去當差了。”請假這麼久,太子沒把你踢出來,那是太子厚道。

    黃尊素就說,“你曾在太子面前推舉過張溥,這件事……要真認真追究起來,這叫識人不明。太子就是自此永不用你,都不算冤枉。此次去,你該求見太子,對此事,你該有個交代!兒啊,做官不是隨心所欲。你覺得爹油滑,你覺得油滑是自保。可爹只有做官小心不犯錯,不因為錯而傷及無辜,才不至於把官做不下去,這才是自保,對吧!自保,對自己負責的前提一定是,替別人負責了。朝廷不是家裡,你在家裡能任性,可身上有官職了,就不再能任性了,懂嗎?”

    懂了!然後,第二天一早就去當差去了。連上官都沒見,直接找太子去了。

    求見太子,也不是這個點呀!這個時候的太子得上課的。今兒上課的是馬羨儒,這節課講什麼呢?講勾踐。

    史書都是讀的,馬羨儒一般也不會再去細講史,他講的未必有那些大儒說的更好。

    他的課堂很隨意,就是說咱們今兒說說勾踐,而後就都說說嘛,誰說都行。

    白官舉著手,“先生,我說!我說。”

    行,你說!

    白官就道:“我讀這段史,就覺得斬草不能不除根的道理。夫差若是當時滅國就殺了勾踐,什麼事都沒有了!”

    馬羨儒:“…………”這個殺坯!你讀的什麼書,若不是自小看到大的孩子,真想把你從這課堂上踹出去。

    但他還是不得不保持先生的姿態,微微笑著,然後抬手壓了壓,叫白官先坐下。

    這個坐下了,那邊李兆北舉手了。

    馬羨儒眉頭一跳,看看!就是這樣的!自打進了東宮,這小小的課堂都不咋太平了。他點頭叫安南的世子有話就說。

    李兆北問白官說,“那依照你所言,皇上打下安南,就該把安南的皇室斬殺殆盡嗎?”

    這話可敏感!

    誰知道這話才落,谷有道就說,“我沒聽出白兄有那麼一層意思,卻聽出了世子有臥薪嚐膽之志呀!”

    火藥味很濃呀!

    年哥兒笑眯眯的問李兆北,“世子的意思,是要跟皇上求情,饒恕安南皇室嗎?”

    李兆北一愣,“我不是這個意思!”

    諒你也不敢是這個意思!你家也不是皇室,你家是背棄了皇室的權臣。你爹恨不能皇室死完呢!你卻在這裡因為這個跟咱們打嘴仗,有意思嗎?

    啟明提筆,在紙上寫了一句:可斟酌著從安南皇室中擇一幼子,前來為質!

    李家若是太桀驁,就得想法子換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