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兒 作品

明月清風(139)三更(明月清風(139)關外比...)

    明月清風(139)關外比京城冷的多!坐在馬車上, 周玉鳳把毯子往腿上拉了拉!她此來,是先生走的時候,就留了聯絡方式。是一個商戶之家!這半年通過幾次書信, 先生說聽人家安排。然後她就被安排來!但她不能帶著父母過來, 父母被商家帶到呂宋去了,那邊有鋪子, 父母會在那裡過活的!只有自己真的在後金立足了, 才能接了父母過去。為什麼不帶父母呢?唯一的原因就是,大明給皇室選妃,選的是寒門。可大金不是, 大金選妃選的是出身, 是顯貴。什麼身份都沒有的女子,在大金能落到什麼好呢?所以, 乾脆就摒棄身份,認了先生為父。馬車轔轔,一路朝前。周玉鳳被顛簸的坐不穩,低聲道:“路不如大明的平整。”陳仁錫沒言語, 沉默了良久才道:“不要再提大明如何如何了!忘掉你從哪裡來,忘掉你原本是誰。”說著, 語氣沉沉,“從今往後,你就是陳鳳兒,我陳仁錫的女兒……”周玉鳳心裡也不是滋味!先生來了關外, 可他的家眷並沒有跟來!他打發了人去接,可他的妻子卻上吊殉節了!他被族裡除名了, 他的兒子被過繼到別的早已經絕嗣的房頭,都不認他!他有一女兒, 也是這個年紀。本來定親了,但出了這個事,男方敏銳的察覺到了異樣,有意退掉親事。真正的陳鳳兒沒等到媒人上門退親,直接跳井了。這是商家在路上說給她聽的。她此番就是頂著陳鳳兒的身份,來的!只說投井是糊弄人的,不過是做了一場戲,好來投奔父親的。如此,她就是官宦家的小姐了。剛才那個少年說的話,她聽不懂!但根據那個情形,真不用說了才能懂!大金的少年,奔放肆意的很,他一定在說:我看上你了,你是我的。陳仁錫的滿語是才學的,連猜帶蒙的的,大致也明白了。他這會子把話說到前頭:“後金跟大明不同……是!三妻四妾,實屬平常……他們妻多,但各個出身不凡……”周玉鳳低聲道:“先生……”嗯?“爹爹!”周玉鳳趕緊改口,“爹爹,您不是說如今的大妃是孤兒嗎?”阿巴亥嗎?“阿巴亥是孤兒,可她出身不低。她的部族是被後金滅了,但是她的父親是烏拉部部主滿泰,她父親死了,但新部主是她的親叔叔。”這可不是沒出身的人!“況且,她是滿人!懂嗎?”“那不也有蒙古的女子做了福晉嗎?蒙不是外族?”“滿蒙關係決定的,蒙古女子身份一樣尊崇……”“那滿漢關係……之後會不會變呢?會不會變成比滿蒙之間更重要的關係呢?”陳仁錫咳嗽了一聲,深深的看了這姑娘一眼,原來她是這麼想的!不得不說,她說的是有一些道理的。行!什麼都不說了,他提醒她,“你要學的多著呢!學常識,學語言,學著跟他們交往……但最重要的,別忘了你原本的本事!滿人裡,很多人都很重視漢學。大汗能說漢話,且能讀懂一些書籍。太晦澀的典籍,他甚少有時間去讀了,但是卻在讀《三國》,且非常喜歡。各種版本的都有,案頭永遠放著三國。十四阿哥很得大汗喜愛,他比起其他阿哥,應該更瞭解汗王。汗王的喜好就是他的喜好,可懂?”是!陳仁錫嘆氣,問說,“臨走時,我叫你看的那文章,你可讀了?”讀了!《李夫人不欲見帝》中的話: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馳,愛弛則恩絕。“永遠不要忘了這個話!”陳仁錫看向這個女學生,低聲叮囑道:“我雖反皇后,但也敬皇后,因此,你要學便學皇后。皇后立身靠的是自身,自身硬則誰也推不倒。”是!女兒記下了。陳仁錫緊跟著有嘆了一聲,“今年春上,十四阿哥就娶親了!有了一位福晉,出身蒙古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是明安老人的孫女。這位明安老人是科爾沁貝勒,真正的黃金家族……”說這些周玉鳳根本就記不住。陳仁錫就道:“你只要知道,滿蒙的關係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必然是最重要的關係。蒙古科爾沁,又要送一位格格去四貝勒府做側福晉……”不是說,已經有一位福晉是科爾沁蒙古的嗎?“婚期訂在明年二月,要入四貝勒府的是那位哲哲福晉的親侄女……”好半晌周玉鳳才壓下這種不自在,她也明白了!那般出身的格格都只是個側福晉,她這樣的漢臣之女,去十四阿哥的府上,能有個庶福晉的名分,許就是她能夠到的最高處了。周氏心裡有了底,但還是大著膽子問了一句:“爹爹,將來……十四阿哥的可能有多大?”陳仁錫就笑,“不用太憂心這個!呆的時間長了,你就什麼都懂了。”周氏的心往下掉,她想起無意間聽到的葷話。說是滿人向來沒有人倫……兄死弟繼之事常有。她抬手抱緊自己,難怪先生的信裡一再說,萬萬想好再去,說是到了關外未必適應。是的!難適應的不是氣候,不是語言,是許多的風俗和習慣。這一刻,她心裡終於有了一種叫做後悔的東西!那時候,真要聽先生的話,嫁個富商,在海外悠遊自在,未嘗不是一種歸宿。現在怎麼辦?再無回頭路可走了!這一晚,她做了個夢。夢見她一身鳳冠霞帔,走在巍峨的大明皇宮裡。她看見她自己坐在皇后坐著的鳳榻上,含笑看著她看見她懸掛在房樑上,一雙穿著鳳履的腳在空中蕩阿蕩的……人都死了,她的魂魄好似飄蕩著,她看見一個人闖了進來……那人是誰?在哪裡見過?是了!新軍進城的時候見過,那不是跟在皇后身邊的武將嗎?她蹭的一下坐起來,擦了一把冷汗。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而後她又暗自警醒,說是要有一天比的過皇后,可其實,從內心來說,還是怕皇后的吧!不能怕!沒有周玉鳳了,這世上只有陳鳳兒,所以,再不用懼怕不安了!往壞處想,關外就沒法活,這裡沒有禮教這個東西。可往好處想,沒有禮教,便意味著沒有束縛,沒有束縛,就萬事皆有可能!這般一想,心就定下了!這一晚睡的格外的踏實,再沒有做夢!“做夢!”關外什麼樣的風向四爺和桐桐才沒時間管呢!半夜了,御書房依舊燈火通明,桐桐更是大發雷霆,拍著桌子跟兵部尚書說話,“這個時候想起求和?求和是一句話的事嗎?”她把桌子拍的啪啪的響,給兵部嚇的都不敢說話。四爺朝內室看了一眼,孩子還在裡面睡著呢,你這吼的,再把孩子給嚇著。現在是越來越不會好好說話了!動輒拍桌子!宋康年趕緊接話,“娘娘,‘紅夷’侵臺,這已不是新鮮事了!他們自萬曆三十年前後來,萬曆三十三年,佔了澎湖。擅自在澎湖伐木建房,打算久居。好些商人,跟他們有往來。他們藉著商人的手,給朝廷上書……”意思是佔了那地方了:“後來,福建巡撫徐學聚禁海,不叫百姓跟他們來往,他們少了陸地的接濟,缺糧少食,這才離開。之後又侵佔臺彎,不僅蓋房子,還開始耕田,一直滯留不肯離去。有了補給,回頭又佔澎湖,並且開始在島上築造城池,安排守軍,且想跟咱們通商。當時澎湖的守將就說,只要他們摧毀了城池,趕緊離開,就能通商。去年,換了守將,兵部下令了,不許這些人賴著不走。結果去年五月,這些人把城拆了,船也開走了……但依舊在臺彎。雙方溝通,對方也承諾說會盡快離開,誰知道他們在三日月裡,又進犯廈門,沒能登陸就敗走,轉而又求和!如此反反覆覆多次,主要原因還在於海寇李旦在背後資助……”海寇李旦呀!林雨桐知道此人,這人是天|主教徒,也是這個時期縱橫東南沿海的海盜商人,大明沿海、臺彎、r本,東南亞,這傢伙不僅與各國進行海上貿易,他還參與搶劫。他的商隊是全副武裝的,搶劫來往船隻。這傢伙富有啊,極其富有,r本的德川家康能統一r本,據說就是因為李旦的資助。而洋人也稱呼這傢伙是甲必丹。甲必丹是啥意思呢?這是洋人一個階段對於漢人領袖的稱呼。這些人未必知道四爺是誰,大明的皇帝是誰,但一定知道這位甲必丹!如果對此人還沒有更清晰的認識的話,有個人在後世比較有名!放在一起比一下,就知道李旦是何種人物了!拿出來做對比的這個人叫鄭成功,他爹叫鄭芝龍。而鄭芝龍曾投靠李旦,據說認了李旦做義父。心裡把這關係捋順了,也就明白兵部的難處在哪了!朝廷的海貿生意跟李旦有衝突了,而李旦是縱橫海域有些人的老海盜了,為了商船的安全的,兵部有些畏手畏腳!林雨桐看向軍機,“這事不是能妥協的事!都把腰板給我挺直了!若是那些海商還心存顧忌,那就告訴他們,李旦肥!宰了這傢伙,朝廷吃肉,其他人都跟著有湯喝!李旦的商路和商業遺產,你們問問他們,誰不想要?!只要敲掉李旦,紅夷鬼荷蘭算什麼玩意?咱們是要做生意,但宗旨卻是,誰敢把爪子伸過來,就給我剁了它!”說完抓了筆,在掛著的地圖上劃拉了一道:“看清楚了,這個範圍內,都是咱們的……”誰過線,幹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