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兒 作品

明月清風(70)三更(明月清風(70)桐桐送來...)

    明月清風(70)桐桐送來的是什麼?是聖旨!聖旨打哪來的?宮裡帶出來的!空白蓋著玉璽的聖旨, 需要什麼寫上就是了!這道旨意寫了也有些日子了,打從到了四川見了老夫人,回去就把這道聖旨給準備好了。而今把兩道旨意都遞給了老夫人。一道是劃分出來的彝族府, 這裡都歸你們管轄。另一道旨意是給老夫人土司身份, 管轄彝族府事宜。這個優容給的夠不夠,足夠了!部族可以有安穩的地方, 安寧的生活。這地方易守難攻, 只要不願意,誰想打進來那且不容易了。老夫人只能謝恩:“臣接旨,謝恩!”林雨桐笑著把人扶起來, 而後看羅乾象, “羅將軍,您與安|邦彥土司年紀相仿, 我此次見必是要見這位土司的!內部事務朝廷不再多管,你們一定要做好協調。”是!林雨桐並沒有多呆,跟兩人談了大半個時辰,就起身告辭了。這邊只剩下丈母孃帶著女婿, 面色都有些沉重。羅乾象低聲道:“……這位小皇后,沒安好心。”老夫人才道:“她是大明的皇后, 一切以大明的利益為先。能兼顧的叫咱們有安寧的日子過,就已然不錯了!叫她只為咱們想,那怎麼可能呢?不要看她得到了什麼,只看這事上是不是獲利了, 這利是不是恰好是咱們想要的就足夠了!只利己而損人的事,長久不了!她能兼顧雙方的利益, 這才是穩當的。”“我知道這一點!可她把這個旨意給了咱們,您是土司, 安|邦彥也是土司,一山豈容二虎?旨意上名言,您掌管事務。安|邦彥可會甘心相讓?這是藉著咱們的手要轄制甚至於拿下□□彥呢!”這話可笑不可笑,“沒有這個旨意,他□□彥就不會為難咱們了?一樣的部族一分為二,他沒有吃下咱們的心思?早前有奢崇明,兩人相交莫逆,能相互幫襯。而現在則大不同,權利在我手裡,他做事還顧忌著幾分。可將來,到你的手裡,他可肯服?我都這般歲數了,還能活幾天誰知道?你別忘了,你姓羅,不姓奢。他若以此為藉口刁難怎麼辦?奢家旁支還有人呢!所以啊,不管有沒有這旨意,咱們都得碰撞一次。不過是早與晚的差別而已。皇后給這旨意,其實是幫了咱們。真要了一發不可收拾的程度,有旨意者,便名正言順,跟朝廷借兵,朝廷就會出兵。所以,皇后……有她的算計,但是呢,咱們得到的好處一樣不可替代。她年紀不大,辦事還是講究的。”“那您的意思……拿下安|邦彥?”老夫人冷哼一聲:“拿下!”“拿下了安|邦彥……”陳法低聲道,“將來彝部不得一家獨大?”林雨桐笑了笑沒言語。宋先生這才低聲道:“不怕!彝部得從土司治理,轉為官員治理!只有官員治理了,這才是真正的屬於朝廷的彝部。最多十年,十年後,彝部出來的官員就該培植起來了,將他們放回去就是了!”原來如此!陳法默默的跟著,再不敢言語了。怪不得義父說,莫要小看了皇后!如今再看,果然如此。林雨桐騎在馬上走的不快,“所以,咱們不著急,等著吧!”餘橫水心說,之前皇后跟那位耿大人還不是這麼說的呢。這怎麼一出來,就變了主意了呢?得空了他小聲問宋先生,“皇后跟耿大人看起來像是極為親近。”可再親近,皇后也先是皇后!就是跟親爹,也不會詳細的說接下來的每一步吧!所以,你非要答案的話,那就是你記著,這人看著再可親,她也先是皇后。就像是耿大人不知道更多的情況一樣,咱們知道的一定是全部嗎?把餘橫水聽的渾身不得勁。宋先生這才道:“皇后娘娘這麼著,也是為了你們好……”自來做近臣者,時間長了就失了分寸。沒了分寸,就是禍端的開始!皇后好似特別懂這一點,總是小心的保持著彼此的距離。這一點來看,這位皇后真像是天生就知道怎麼做皇后似得。林雨桐沒管什麼人怎麼嘀咕,她就等著消息,看這位老夫人的手腳有多麻利!結果才半個月,就有結果了!錦衣衛送了消息來,說是安|邦彥搶奪子妾,被兒子失手給殺死了。林雨桐當時的表情都沒法形容,這個老人家,倒是別出心裁,給了此人這麼一種死法。搶奪子妾?這個‘妾’只怕是老夫人早安插過去的釘子吧,就跟貂蟬一樣,為了的就是離間那邊父子之情的。安|邦彥的嫡子早逝,原配發妻在她的兒子沒了之後,不到半年,就病死了。還有一長子三十來歲,正值壯年,也常參與事務,此次,只怕誤殺父親之人,就是此子吧。錦衣衛蒐集過此人的情報,這人別的毛病沒有,也還算是幹練,這次這事鬧的,此人活不了了。□□彥還有數位庶子,但都不大成器。接下來,安|邦彥所率內部,幾個庶子大打出手,且得亂一段時間。再加上那位老夫人的插手,三五年內,都沒工夫幹別的。這事到了這裡,就算是了了!而就在此時,那位老夫人送來一份摺子,摺子上她檢舉安|邦彥與奢崇明勾結,有謀反之意。林雨桐就笑,把摺子遞給宋康年,“瞧瞧,這位老夫人當真算是一妙人了。”宋康年也笑,“要是趕上好時候,這位老夫人能幹出一番偉業來。多少男人都不如她!”誰說不是呢!早不說安|邦彥謀反,晚不說安|邦彥謀反,安|邦彥死了,她說人家謀反!為什麼的?第一,只要對方謀反,她才能有藉口強勢插手安部事務。第二,自己正好,也有拿下貴州官員的想法。如今,藉口送來了!安|邦彥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要謀反,你們竟然無一人察覺。只一個失察,就地免了你們都是輕的。一件事,她得了好處,自己也得了好處,這也是很講究的做法。“走吧!貴州巡撫衙門!”兩省的大員罷免了個乾淨,人被送到京城的時候,天已然是染上了秋意了。徐可求這一路上,並沒有被苛待。錦衣衛對他們很客氣,路上趕路也並不著急。甚至於遇上天氣不好的時候,還刻意放緩了速度叫他們充分的休息。他甚至還打聽了,何以被如此的優待。是家裡給使銀子了?還真不是!人家回覆他說,“娘娘說了,是什麼罪過,到了京城在定罪。照顧你呢,一則是這麼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二則嘛,各家都有後輩在朝中為官。像是徐家的二爺,在西海沿子巡邊。這是個辛苦的差事,皇后說,這個恩典該給徐巡檢的。”徐可求心裡沒舒服點,反倒是更難受了!用了兒子的面子,鬧不好,兒子辛苦數年,都抵不上這次皇后給的人情。京城就在眼前了,熟悉有陌生。熟悉的是,遠看,還是那座城。陌生的是,近看,這外城變的不大一樣了。耳邊是押解他們的錦衣衛的說話聲。一個說,“那邊的宗室坊,建的夠快的!半年而已,都那麼一大片了……”徐可求才知道:哦!那是給皇室宗親安排的住處。沒有什麼王府,就是一片連著一片民宅。另一個說,“就是平房,能不快嗎?那邊看見了嗎?牆高的很那個……那是刑部的農場。”說完,這些錦衣衛之間就眉眼互動的,好似在傳遞著某種意思。徐可求就問說,“何以刑部的農場牆那般高?還怕誰偷到刑部去不成?”這些人只笑笑,就不言語了!徐可求才要問,伸手的貴州巡撫就拉了他一下,“別問,朝中不少故交現在都在裡面關著呢。”啊?啊!邊上的錦衣衛就不樂意了,“怎麼能說是關著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屋子,家眷還能申請每月住那麼三五天。家裡人想探望隨時都能探望,做的也就是種田、唸書寫字的差事,這怎麼能是關著呢?”就是因為這般的優待,所以各家都沒有太過激烈的反對!這麼仁慈,再說三道四就說不過去了!徐可求面色灰白,朝那邊看看,“罷了!罷了!能住裡面,也算是清淨了。”本以為直接去牢裡,結果看這個方向,這是要直接進宮呀!宮門口好生熱鬧,搭建這高臺子,爭搶著抽籤等著上去吃飯。隱隱約約的,能聽見臺子上的人喊:“……玉米是娘娘出京前種的,皇上親自照管的,今兒玉米收了,拿幾個叫大家瞧瞧熟了是什麼樣。今兒貼了玉米餅子燉了菜,還有幾樣娘娘用春上的野菜泡的小菜。粥是番薯玉米碴子粥!誰抽中了籤誰上來,快!一會子涼了。”“我我我!”人群裡擠出一個衣衫襤褸乞丐般的人。徐可求竟然發現沒人攔著不叫乞丐上,真就讓出道兒來,且都拱手恭喜這位仁兄。怎麼說呢?這個京城是原來的京城,可變的,當真又有些不像是原來的京城了。進了宮裡,到處都是從筐子裡收番薯的太監宮娥,一個個嘻嘻哈哈的不知道有多歡喜。就連那些藤蔓,也有人喊著,“一點也別糟蹋,這玩意能做梅乾菜。娘娘回來看見了一準歡喜。”就是在皇宮看著都不像是皇宮的這種感覺裡,他終於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新帝!大殿裡,新帝面容溫和,一點不像想象中那般鋒芒畢露!他心裡才鬆了一口氣,就聽邊上不知道是哪位同僚,對著他們一行就吼了一聲:“爾等匹夫,還有臉活著回來……”徐可求激靈一下,皇后沒殺自己,皇上很溫和,可要自己命的,反倒是同殿為臣的同僚!他不懂了,不知道是不是真該羞愧難當,然後撞死在大殿上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