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聲

    阮煙要知道康熙點她的原因是為了聽報菜名。

    怕是能氣得……

    嗯,再氣也幹不了什麼。

    御前伺候多少人,她能拿康熙怎麼辦?

    橫豎不管別人心裡怎麼嫉妒酸裡酸氣。

    八月十五那日,阮煙是打定主意不當出頭鳥。

    她這個人,用她額孃的話來說,就是心大,拿定主意不露臉後,便想起參加這家宴的好來了。

    這家宴可是大清朝最尊貴的人家的家宴。

    宴席上肯定道道都是好菜,別的不說,肯定比阮煙平常的菜色好。

    再者,還可以聽戲。

    除此以外,她說不定還能瞧瞧太皇太后、皇太后、佟貴妃她們是什麼模樣。

    說來慚愧,因為沒心思爭寵,加上宮裡頭沒了皇后,沒個請安的規矩,阮煙其實除了知道敬嬪、宜嬪這兩位嬪、夏貴人和成答應長什麼模樣,其他人都沒怎麼見過。

    她拉著言夏的手道:“等我瞧見那崔鶯鶯長什麼模樣,我就回來和你們描述描述。”

    言夏等人樂不可支。

    言春更是滿臉無奈:“主子,都這個時辰了,您還惦記這個。”

    阮煙吐了吐舌頭,由著言春幫她穿上一身丁香色緞繡玉蘭飛蝶紋氅衣,今兒個是家宴,照著規矩本該穿吉服,但是,貴人以下是沒有吉服的。

    阮煙讓人去問了敬嬪,敬嬪只道穿一身便服,阮煙也樂得輕鬆,她倒是不擔心敬嬪在這個方面坑她,因為她現在是住在承乾宮,旁枝末節的小錯誤也就罷了,要是規矩錯了,她倒黴,敬嬪也會跟著倒黴。

    家宴設在了乾清宮。

    夏貴人平時再張揚的人,今兒個知道茲事體大,因此出門時,也就敢橫了阮煙一眼,而後沒多做什麼事。

    倒是敬嬪在瞧見阮煙今日稀鬆平常的打扮時,愣了下,笑道:“難為這般淡的顏色也叫你穿出幾分雅緻來。”

    這話難得帶出一分真心。

    要說模樣,敬嬪進宮這麼多年,來來回回看到的女子不少,郭常在的確是萬里挑一的美人,髮髻如雲,唇如桃花,白齒如貝,難得是一身氣度靈動。

    別說男人,就是她這個女人,偶爾見了郭常在都覺得晃神。

    阮煙露出一個靦腆謙虛的笑容。

    關於參加家宴這事,阮煙一開始是有些忐忑,後來想到好處就變為興奮了。

    她畢竟是個好動又好奇心強的性子。

    想著參加回家宴,就算以後失寵了也算是長回了見識。

    然而。

    等到了乾清宮,阮煙的興奮就被行禮、行禮、行禮給澆滅了。

    份位低就是這點不好,何況她今兒個還是整個宴席上份位最低的常在,無論見了誰都要請安道福。

    這也就罷了。

    最慘的是還要等萬歲爺和貴妃娘娘、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娘娘她們來了才能開席。

    阮煙這會子什麼興奮都沒了。

    坐在最末尾的桌子旁,心裡默默數數,從一數到一百,權當打發時間順帶轉移下注意力。

    她這麼“冷靜從容。”

    落在有心人眼裡,反而覺得她這個人心思深沉。

    宜嬪手裡的帕子險些就揉爛了。

    她覷著阮煙的方向,心裡冷笑,早先選秀那會兒說什麼不敢貪圖富貴,現在不還是使出各種手段來爭寵來了。

    這回被萬歲爺特地點了來家宴,打扮得這樣清雅,又裝的這樣老實,分明是心裡有謀劃,企圖不小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