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流火 作品

第76章 患得

    這一回,王言卿沒有再應話了。傅霆州也不著急,卿卿是聰明人,她會想明白的。因為剛才提起一個人,傅霆州不得不想起些討厭的事,他臉色轉冷,對王言卿說道:“最近你多加小心,沒事不要出門了。”

    王言卿感覺到傅霆州情緒不對,問:“怎麼了?”

    傅霆州冷笑一聲,眼中暗色沉沉:“沒怎麼,惹上一條瘋狗。”

    能激起傅霆州這麼大的情緒波動,王言卿很快猜到什麼,問:“是錦衣衛?”

    傅霆州嘆了口氣,承認了:“是陸珩。南城兵馬指揮司發生些事情,近期他可能會找傅家麻煩。”

    原來是錦衣衛,王言卿露出瞭然之色,不再問了。說錦衣衛的壞話可不是件明智的事,要不是在鎮遠侯內宅,身邊都是自己人,傅霆州也不會說這些。

    同是武將世家,勳貴和錦衣衛又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圈子。傅霆州這一圈是高官子弟,生下來家裡就有爵位,父兄又都在軍中任職,基本從小就認識。而錦衣衛呢,管巡查緝捕,換言之是告貴族和文官黑賬的,兩夥人向來勢如水火。

    貴族就這樣,兩家孩子可能互不認識,但一生下來就已經是仇人,之後你坑我我害你,不需要問為什麼。勳貴和錦衣衛就是天生的仇家,王言卿雖然沒見過陸珩,但這個名字在京師如雷貫耳。百姓可能不關心首輔是誰,侯爺是誰,但絕不會不知道錦衣衛。

    陸珩今年才二十二歲,就已經拿到了指揮使實權,實在可怕。他和傅霆州這種長在皇城根下的貴族孩子還不一樣,陸家原本在安陸世襲錦衣衛,到陸珩已經是第六代,在安陸算是相當有權勢。從事錦衣衛這種高危職業,竟然能傳承六代而不出錯,可見上天註定陸家要出一個能人。

    陸珩,就是那個集齊天時地利人和,隨著正德帝無嗣、興王來京登基而一飛沖天的能人。

    說起陸珩和皇帝的淵源,還要從先帝正德講起。如今這位嘉靖皇帝並非先帝的子嗣,而是堂弟,因為正德帝沒留下任何孩子,自己也沒有親兄弟,皇位這才落在嘉靖頭上。陸家世代在安陸管理衛所、操練士兵,後來嘉靖皇帝的父親興獻王被封到安陸,陸珩的父親陸松被調到興王府當侍衛,陸珩的母親範氏也入王府當乳母,餵養的正是當時的世子、如今的皇帝。陸珩因為家庭的關係從小出入王府,和世子是一起玩到大的夥伴,關係好比傅霆州和王言卿。

    興獻王英年病逝,將王位傳給世子,隨後過了兩年,天上掉餡餅,皇位竟然掉到年輕的興王頭上。興王進京稱帝,隔年改年號嘉靖,陸家隨之來到京城,擔任皇帝近身護衛。陸珩的父親才幹平平,而陸珩卻是個狠茬,他十一歲來到京城,十八歲考中武進士,短短四年內屢立奇功,官職升得飛快,今年才二十二歲,就已經是實際上的錦衣衛指揮使了。

    年紀輕輕居高位就算了,更可怕的是,皇帝還信任他。

    如果是他盯上了傅霆州,那確實挺麻煩。

    想起了陸珩,傅霆州臉色也陰沉下來,好心情一掃而空。傅霆州拍了拍王言卿的手背,說:“我只是提醒你,其實沒什麼了不得的,你不必擔心。你已經許久沒出門了,想不想出去散散心?”

    王言卿靜靜看著他,剛才,傅霆州才說過不要隨意出門。果然,下一刻傅霆州就說:“放心,有我陪著。母親約了人,一起去大覺寺上香,順便給祖父供奉燈油。”

    王言卿聽到最後一句,就知道她無法拒絕了。她頓了頓,問:“老夫人約了誰?”

    傅霆州眉梢動了下,難得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永平侯府。”

    王言卿心霎間冷了。自從傅霆州進來,她就覺得自己像是泡在冰湖中,不斷下沉,如今,她被人按到水下,連最後一口氣也喘不過來了。

    傅霆州是什麼意思呢?讓她提前拜見未來的主母,還是永平侯夫人覺得不放心,要代女兒敲打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