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一枝刀 作品

第23章 返城

    俗話說, 小別勝新婚,兩個人自從返了城,這還是頭一遭呢, 鬧騰了大半夜, 第二天不可避免的起晚了。

    兩人匆忙洗漱,許俊生牽著林雨珍的手去正房吃飯。

    王媽已經擺好飯了,老爺子倒是剛坐下, 說,“快吃吧,別上班晚了。”

    說著,率先拿起一個煮雞蛋。

    許俊紅也拿起一個煮雞蛋, 孫爺倆就像比賽似的, 就著芝麻油拌過的小鹹菜,分別吃了三個和兩個雞蛋。

    以前,王媽經常為第二天的早飯發愁,許家人講究, 不能圖省事, 天天去外頭買,也就偶爾一兩回,大部分時間都是她早起現做的。

    不過,這早飯和午飯晚飯還不一樣, 太簡單了指定不成,但太複雜了, 不是一回兩回,天天這樣那也太累了。

    為此, 可沒少費神。

    但最近, 許家人都愛吃白煮蛋, 這倒是簡單了,她煮上十個雞蛋,配上一鍋小米或棒子麵粥,拌上兩個小鹹菜,主食是提前做好的發糕或從花捲,最多現烙點蔥油餅就成了。

    許俊生也拿起一個雞蛋,剝好了遞給林雨珍,林雨珍剛吃完,他又把另一個剝好了,又遞給了她。

    林雨珍接過來,不經意的抬頭,看到田香蘭正很不高興的往這邊瞅呢。

    她假裝沒見到,開開心心的一邊吃雞蛋,一邊就著小鹹菜喝粥。

    還要誇一句,“王媽,這小米粥裡放大棗了,真甜啊,真好喝!”

    許俊紅沒注意到她媽的臉色,也笑著附和,“是特別甜,比放了糖還好呢。”

    田香蘭手裡拿著一個雞蛋,氣得都快吃不下了。

    許光漢還以為她懶得剝皮,遞給她自己已經剝好的,說,“香蘭,你吃這個!”

    許俊生所在的經貿局,工作也不是總那麼閒,最近這一陣子就特別忙,大領導小領導都天天加班,他作為一個新人,不可能參與更高級別的工作,倒是不用加班,但手裡也分了一堆合同和各種報表,這些東西都必須認真審核,都得一個字一個字的過上好幾遍,否則出了一星半點的錯,那就是大錯。

    去年有個科員就是數字搞錯了一位數,讓國家蒙受了不少的損失。

    昨天他已經請了半天假,當時科長的臉色就不是很好看,今天可不能再遲到了。

    許俊生幾口吃完一塊蔥油餅,呼嚕呼嚕喝完一碗粥,就匆匆上班去了。

    沒一會兒,其他人也相繼吃完,都各自忙去了。

    唯有田香蘭,一副食不下咽的樣子,慢悠悠的拖到最後。

    許廣漢好奇地問,“香蘭,你不舒服啊?”

    田香蘭說,“沒有,你先走吧,我們單位今天沒什麼事兒,晚去一會兒也不要緊。”

    此時,林雨珍早都回到東廂房了,攤開卷子都做了好幾道題了。

    田香蘭推門進來,不客氣的說,“小林,你看俊生這麼忙,經貿局的工作可不像你們食品廠,完全不用動腦子的,你和俊生好了那麼多年,怎麼也不知道心疼人呢,當著爺爺和我們的面,還要他給你剝雞蛋,還把兩個雞蛋你都吃掉了,你怎麼一點自覺性沒有,你應該剝給俊生吃才對!”

    王媽每天早上煮十個雞蛋,都是算計好了的,老爺子和許俊紅就要吃掉五個了,她自己也會吃一個,她的工資雖然是田香蘭發給她的,但買菜的錢都是老爺子給,老爺子說過,雖然不在一個桌上吃飯,家裡人吃什麼,她跟著吃什麼就行了。

    另外的四個,正好每人一個,林雨珍要是兩個都吃了,許俊生就沒得吃了。

    林雨珍笑笑,說,“食品廠的活兒要是不帶著腦子幹,那水果罐頭非得臭了不可,幹什麼活兒都得動腦子,不就一個雞蛋嗎,還值當的說啊,明兒我不吃兩個了,我給俊生剝!”

    雖然小兒媳婦答應的挺痛快,但聽聽她都說了啥,說的好像雞蛋就不是好東西了一樣,這也就是在許家,一般老百姓家裡,誰會捨得每天早上一個雞蛋啊,而且還是人人都有的!

    這大雜院的姑娘,口氣不小啊。

    田香蘭似笑非笑的問,“小林,你以前在孃家,能每天吃一個雞蛋嗎?別才過上兩天好日子,就這麼飄了,反正你和俊生也都工作了,住在家裡就不說了,吃飯你們得交伙食費,一個月十塊錢吧。”

    林雨珍說,“行啊,明天我給爺爺,家裡吃飯上的開支不都是爺爺出的?”

    田香蘭倒是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摸清了家裡的底細,說,“成,這可是你答應的啊。”

    林雨珍不想跟她廢話,指了指牆上的掛鐘說,“阿姨您看,都八點半了,您還不趕緊上班去啊?”

    田香蘭始終看不上這個小兒媳婦,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她也不想多說話,都走出大門了,才反應過來。

    不對啊,這林雨珍都跟兒子領了結婚證了,雖然婚禮還沒辦,但其實已經算是他家的小兒媳婦了,那怎麼還能喊阿姨呢?

    這可真是太過分了。

    田香蘭一路上越想越生氣,到了單位遲到了,本來她是處長,算是有一定的級別,平時晚到一會兒也沒什麼事,但今天也是湊巧了,分管她這個部門的副局長找她有事兒,讓秘書來了兩趟都找不到人。

    這個副局長剛升上去不久,以前和田香蘭平級,那時候田香蘭的呼聲其實不比他低,但最後他升上去了,田香蘭卻是原地踏步。

    兩人表面上雖然看不太出來,像是正常的上下級關係,其實,心裡多少有點不對付。

    尤其是田香蘭,之前好幾次領導交待的工作都不是特別配合,即便配合,私下裡只有兩個人在場的時候,也沒什麼好臉色。

    這位江副局長一開始還照顧她的情緒,覺得又是個女同志,不跟她一般見識,但凡事都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

    田香蘭剛走進辦公室,立即就被局長秘書叫走了,然後史無前例的,捱了一頓罵。

    自從她高中畢業參加工作一來,一直都挺順利的,那個時候,田家老爺子沒退休,是區政府辦公室的副主任,大家都知道她的背景,都對她挺客氣,後來她嫁到許家,就連當時的局領導見到她都特別客氣。

    她這些年升職不算太快,但也沒看過誰的臉子,捱罵更是從來沒有過的。

    田香蘭本來就心情不好,她立馬也惱了,乾脆跟領導吵起來了,不過,吵到最後她也還是輸了。

    畢竟人家是副局長,是她的頂頭上司,而且她在工作上向來不太用心,這回更是出了點不大不小的問題。

    她不佔理。

    後來,秘書請來了正職局長,正職局長當時沒說什麼,但把她帶到局長辦公室之後,嚴厲批評了她的工作態度。

    對著單位最大的領導,她肯定不敢也不能對著吵了。

    等於又生生捱了一場臭罵。

    再次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她的臉都是鐵青的,抓住一點錯,狠狠訓了自己部門的一個小姑娘。

    眼見著小姑娘都快哭了,她才擺擺手放過了人家。

    饒是如此,下了班回到金山衚衕,田香蘭還是滿腔怒火。

    東廂房的門是半開著的,她往裡面瞅了瞅沒人,王媽恰好在院子裡收最後一批乾菜,說,“你找俊生?他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