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欲 作品

第90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人生中第22個11月15日,新都多雲到晴天,氣溫21c-27c,空氣質量良。

    戚煙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去樓下一家湯粉店吃一碗湯河粉,再去便利店買一盒壓片薄荷糖,邊吃邊走回工作室。

    糖果在盒子裡“嘩啦嘩啦”碰撞出聲,進門前,她偏頭看一眼,在手裡搖搖晃晃的糖盒收進褲兜,抬腿走到牆角,轉一個彎。

    撥開爬山虎,眼前是大面積的牆繪。

    她仰看許久,視線緩緩垂下,落於牆腳的“7yan”字樣。

    這麼多年過去,字跡依舊清晰。

    藍天之下,雲層悠悠飄蕩,倏忽破裂,漏出一束金亮的陽光。

    戚煙放下爬山虎,開門進入工作室。

    一樓展室的牆面錯落有致地掛滿油畫,有她的,也有梁紫子的,還有幾幅是裴允兒閒來無事隨手畫的。

    霍奈的雕塑和手辦也擺了不少,他有功底,做出的“小番薯”還挺像模像樣。

    戚煙上樓,經過二樓略有些雜亂的工作區,轉眸,逐一掃視娛樂區的檯球桌、桌式足球、點歌機……

    沿著臺階上三樓,客廳落地窗的窗簾大開,陽光不遺餘力地潑進來。

    滿室亮堂。

    茶几上的果盤有新鮮香甜的時令水果,旁邊還有一盒剛開沒多久的曲奇,不知是誰的搪瓷杯,忘了蓋杯蓋,水剩下一半。

    梁紫子、霍奈跟裴允兒都還在睡懶覺,房門緊緊閉合。

    一整棟樓都靜悄悄的。

    她聽到一聲綿長的貓叫聲,回頭看,大番薯躍下貓爬架,顛著一身細長軟毛跑向她。

    戚煙俯身接它,結果這小壞蛋毫不猶豫地踩上她腳面,扒著她的褲腿往上爬。

    她拿逗貓棒逗了它一會兒,拋給它一個小圓球,讓它自個兒玩,自己回到主臥。

    打開衣櫃,挑一件霧藍色的連衣裙,搭配一雙馬丁靴。

    換好衣服,坐在梳妝鏡前化妝。

    翻找出周越凱送她的那條矢車菊藍寶石項鍊,再找一對小巧精緻的耳環。

    她噴了點香水在身上,站在全身鏡前反覆查看,確保沒問題了,收拾了點東西,裝進包裡,迤迤然下樓。

    梁紫子他們仨睡到現在才起來吃早餐,聽到腳步聲,齊刷刷朝她看,眼睛驀地瞪圓,張著嘴卻嘆不出一個字。

    裴允兒是最先回魂的,“靠!今天是什麼日子,你打扮得這麼好看?”

    梁紫子看手機,恍然大悟:“你怎麼不早說是你生日啊?”

    “訂蛋糕!”裴允兒馬上接話,開始發號施令,“霍奈,你趕緊去訂個蛋糕。紫子,咱倆去訂包廂。”

    “不用。”戚煙說,“沒必要這麼麻煩。”

    “是周越凱要來了吧?”霍奈摸著下巴揣摩,“帶著個包,這是要出門接他?”

    “嗯,我想去機場接他。”戚煙走到桌邊,從果盤裡摘下一顆青提,塞進嘴裡。

    看裴允兒把不喜歡的豬肝挑進霍奈碗中,戚煙一口咬破果皮,汁水迸濺,甜味從舌尖淌進心田。

    斟酌再三,她問:“裴允兒,你後悔跟霍奈來新都嗎?”

    沒想到她會這麼問,裴允兒愣了下,很快就恢復常色,回:“不後悔呀。我知道你可能又要說,新都離我家太遠……可是,有他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戚煙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摘了一顆青提塞嘴裡,含糊道一聲“我走了”,便推開玻璃門,走出工作室。

    不料又在工作室外跟胥星河打了個照面。

    從他呆愣的表情中,戚煙確信自己今天是真的很漂亮,不由有點開心。

    只是這種開心,不是展示給胥星河看的。

    “我們聊聊吧。”戚煙說。

    這個地方太曬,戚煙沒那麼多空閒陪他找一個適合聊天談話的地方,兩人挑一處樹蔭,面對面站著。

    說實話,有點尷尬。

    戚煙取出糖盒,問他要不要。

    他攤開手掌。

    她給他倒了兩顆薄荷糖,努力使他們的對話變得自然順暢:“我不知道你對我是什麼感覺,但是……我有男朋友,我待會兒要去見他。”

    “我知道。”胥星河說,低頭看掌心裡藍白色相接的糖果,拇指撥兩下,抬手放進嘴裡。

    戚煙也吃了兩顆糖,涼意沁入喉嚨,頭腦冷靜下來,想跟他道別的,他卻忽然掀起眼簾,目光堅定地注視她,毅然決然開了口:

    “戚煙,可能你已經不記得了,其實我從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你了。我知道你現在有男朋友,但還是想說……”

    戚煙聽著,清風穿過頭頂翠綠茂盛的葉片,淅淅索索響成一片。

    胥星河的聲音沙沙的,有點難過,還有點不甘:“我喜歡你。”

    他眼裡有一片璀璨星河,伴隨這句話的落下,星星似從天際隕落,眸光逐漸暗淡下去。

    他垂下眼瞼,眼底有點紅,“喜歡過你。”

    “謝謝你的喜歡。”戚煙輕聲說,“只是,緣分這種東西,就是這麼奇妙,玄之又玄。希望你以後可以遇到一個值得你喜歡的、可愛的女孩子。”

    說完,她想走了,胥星河問她:“你男朋友對你好嗎?”

    說起周越凱,她的話明顯變多了:

    “他很好啊。這麼多年來,他是第一個不嫌我麻煩,願意花六年的時間,陪伴我、照顧我、開解我的人,如兄如父,亦師亦友,樂於欣賞我的美麗,也願意包容我的缺點。他不總是在我前面帶路,而是站在我身邊,牽著我走,偶爾會在後面推我一把……”

    她的話倏然停頓。

    隔著一條車水馬龍的寬闊馬路,周越凱拉著黑色小行李箱,停駐在斑馬線前等待紅綠燈。

    膚色冷白,沾了暖陽的光,有一種朦朧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