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欲 作品

第46章 第 46 章

    梁紫子與她交握,晃了兩下手,戚煙就把手收回去,匆匆道:“請問可以載我到a區8號嗎?順便給我留個你的聯繫方式吧。”

    戚煙掏出手機,照著她報的數敲下按鍵,聯繫人備註為“梁紫子”。

    一個電話撥過去,聽到她手機響了,戚煙按下掛斷鍵。

    梁紫子把車開進別墅區裡,戲謔道:“你還記得我叫什麼嗎?”

    “梁紫子,挺酷的名字。”

    梁紫子笑了,又問:“所以法國那次個展展出的畫,全都是你畫的?”

    “嗯。”

    “a區8號是周越凱家?”

    “嗯。”

    她不解:“那你直接找他……”話說一半,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們吵架了?”

    “嗯。”戚煙的指尖敲了敲手機殼,“其實我不是周越凱的女朋友。”

    梁紫子有些意外:“可我看你們挺像那麼一回事的。”

    “看著像而已。”

    “哦,懂了,曖昧關係。”梁紫子把車開到附近。

    遠遠的,就見別墅燈火輝煌,十分氣派,隱約能聽到一些雜亂的聲響。

    戚煙在這裡下車。

    別墅庭院的鏤空雕花大門沒關,她徑直走進去。

    來的人不少。

    夏日炎炎,一部分人身著泳衣,要麼下泳池戲水,要麼在邊上休息,喝飲料吃甜點;還有一部分人留在別墅大廳裡唱歌蹦迪,喝酒玩遊戲。

    彩燈流轉,閃閃爍爍地照亮昏暗的大廳,勁爆躁動的電音衝擊耳膜,激起令人亢奮的腎上腺素。

    戚煙一出現,就引起人群的騷動。

    人人都在議論她怎麼會來這兒。

    不知是誰,竟把於會長那件事拎出來提了一嘴:“趁著畢業了,來找人告白的吧?說不定考進15班,就是為了能近距離接觸於會長。”

    戚煙沒心情理會這些。

    跟周越凱相比,那些事太無關緊要。

    視線逡巡一圈,她找到了先前視頻通話裡,周越凱所坐的位置。

    但他現在不在那裡。

    “周越凱呢?”她逮著一個人問。

    那人見到是她,慌忙搖頭,說不知道。

    戚煙一個一個問,全都說不知道。

    改口問李喬妤在哪,他們也說不知道。

    她在吧檯找到正在給人調酒的吳準,問他。

    “房間裡吧。”他說。

    戚煙又問周越凱的房間在哪。

    吳準隨手指了下,就繼續忙了。

    戚煙擠開在大廳裡群魔亂舞的人群,急衝衝跑上樓。

    二樓的房間都關了門,她不知道周越凱在哪一間,只能一間間敲門,邊嚷著周越凱的名字。

    指骨叩得生疼,無人回應她。

    她心灰意冷地杵在門口,倚著牆,發著呆。

    腳上的高跟鞋是新買的,折騰這麼久,磨得她腳後跟破皮出血,疼是真的疼,但她好不容易才走到這裡,她還能忍。

    耳邊聽到一點細微的動靜,灰暗的眸子轉動,她轉身,一巴掌拍在門上,“開門!周越凱!”

    又吼又捶又踹,動靜鬧得挺大。

    樓下傳來腳步聲,有人想上樓看看情況,被李京海叫住。

    戚煙眼前那扇門,就是在這時猝不及防打開的。

    門縫洩出暖橘色的光。

    周越凱儼然剛洗完澡,水汽還在周身氤氳著,散發著清爽乾淨的味道,頭髮半乾,身上是一件浴袍。

    眼瞼半垂,眸若點漆,居高臨下地睨著她。

    拳頭沒收住,落在他胸膛,戚煙掀起眼簾看他。

    一段時間不見,人與人之間是會變得生疏的。

    她有那麼多話想跟他說,像個熱鍋上的螞蟻般,急躁不安了一個晚上。

    現在終於見到他了,她反而跟個智商低下的啞巴似的,所有話都堵在喉嚨裡,說不出來了。

    周越凱拽著她的胳膊,拖她進屋,“嘭”一下甩上門,“咔噠”落鎖。

    嘈雜聲響瞬時隔絕大半。

    “你跟李喬妤搞一起了?”她問。

    周越凱走進房裡,拉開一張轉椅坐下,“這很重要?”

    “重要。”戚煙跟著他身後,停在他旁邊。

    落地燈的暖光灑在他身上,可他面無表情,語氣也冷冰冰的:“為什麼?”

    戚煙一時啞然。

    周越凱給她選項:“因為不能再利用我報復她?還是因為不方便再利用我的資源?亦或者是,你喜歡我?”

    他從煙盒敲出一根菸,咬在嘴裡,打火機“嚓”一下點燃,火舌燎著菸草,火光亮紅,燒出灰白色的煙霧,彌散在暖光裡。

    沒想到他會當著她的面抽菸,戚煙有點愣,不過眨眼的工夫,周越凱點出她的心思:“在糾結說真話,還是假話?其實半真半假摻著說,也行。”

    他呼出一口煙,打火機隨手擲在桌上,向後靠著椅背,抬起臉看她,眉眼被煙霧遮擋,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她敏感地感知到,他在極力隱忍著情緒。

    “戚煙,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如實告訴我。”

    “什麼?”

    “那天你說的話,只是單純的氣話,還是真有這麼想過?”

    手垂在身側,不著痕跡地揪了下裙襬,她說:“氣話。”

    周越凱輕笑一聲,把菸灰缸挪過來,撣了撣菸灰,“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你。”

    戚煙目不轉睛地注視他。

    “琢磨你的每句話,分析你的每個動作,揣摩你的想法和意圖。”周越凱說,音色被菸酒浸染,變得低沉沙啞,“戚煙,我明知道你是個怎樣的人。”

    知道她賣弄風情,故意吸引他的注意力;

    知道她薄情寡義,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知道她壓抑易怒,需要長時間陪伴她、引導她,以及幫她收拾各種爛攤子。

    知道在她身上討不到好,還會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堪。

    但,他還是想賭一把。

    “我不是慈善家,沒有那麼多助人情結。我給你提供資源,最終目的,不是為了幫你實現夢想,也不是為了成就一個偉大的藝術家……如果是那樣,我大可以花錢去搞個慈善基金,捐幾所希望小學。”

    周越凱抽菸抽得兇,轉眼去了半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