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溪笛曉 作品

第111章 第 111 章

    沒過幾天,那同僚就拿著胎毫筆來了翰林院,很惋惜地和謝遷他們分享道:“可惜胎毛不多,才做了七支。”

    其他人聽了一陣沉默。

    做了七支還不滿足,還想做幾支啊?

    你這都把自家孩子薅禿了吧?

    謝遷沒想到這事兒都有人想搶先,只能無奈地說道:“給我們瞧瞧你們家做的胎毫筆好不好使,好使的話把那筆匠介紹給我。”

    那同僚哈哈直笑,大方地把胎毫筆拿給謝遷寫寫看。

    一群大老爺們輪番傳看兼試用胎毫筆,頭一次這麼關心小孩子的胎毛,並開始琢磨自己家裡有沒有新生兒可以薅來做筆。

    得知此事的文哥兒:?

    這些翰林學士怎麼回事,一個兩個都這麼愛湊熱鬧!

    想不到他王四歲小小年紀的,就讓長安街許多新生兒享受一把頭冷的滋味。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是你爹要你禿,和我王小文可沒關係!

    文哥兒在心裡替自己開脫了兩句,也興沖沖地去跟人討胎毫筆試玩——不對,試寫。

    可惜他弟弟妹妹都一歲多了,現在在薅胎毛也來不及了,只能看看他哥什麼時候給他生小侄子了!

    生來就感受過頭禿的滋味,日後必定會有大成就!

    文哥兒拿起胎毫筆一試,發現自己本來就挺一般的字,這下子更醜了!

    他立刻把筆還給了那位搶先薅了兒子胎毛的翰林官,對這玩意徹底失去了興趣。

    字不好看,一定是筆不好沒錯了,下次絕對不用這種筆!

    文哥兒很快把胎毫筆的事拋諸腦後,京師裡頭卻莫名流傳起了“狀元筆”的事。

    這就是消息轉了幾手的後果了。

    文哥兒只是和徐氏講了野史裡的狀元傳說,旁人聽了便成了“王謝兩狀元都用過胎毫筆”,在往外一傳,不得了了,愛用這筆的都能當狀元,還不快把你家孩子的胎毛薅下來!

    京師筆匠們接單量激增。

    這些單子最初還都來自翰林院官員們。

    這等清貴的官老爺都覺得好,那自然是極好的!

    於是筆匠們又把外面流傳的各種傳說加工了一番,但凡有猶豫不定不知該不該下訂單的客人來了,都活靈活現地給這些客人講一遍。

    甚至還有人透過傳言看本質,給這筆多添了個“神童筆”的名頭,說那王狀元家的小神童用了它,三歲就會作詩了,你說神奇不神奇,你說厲害不厲害?

    所以說,誰的嘴都比不過買東西的人的嘴。

    在各方有意無意的推動下,胎毫筆這個不算新鮮的古早玩意一下子在京師翻紅了。

    效果比文哥兒想象中還要猛烈。

    全城幾乎沒一個新生兒逃過了禿頭的厄運!

    等文哥兒得知了京師的新風尚,他小師弟都已經滿月了。

    他從乳孃那裡得知新生兒滿月時本來就是要剃頭的,良心才重新活蹦亂跳起來。

    當小禿子本來就是他們的宿命,現在頂多也就是頭髮被他們爹孃或者祖父祖母跟風拿去做傳說中的“狀元筆”或者“神童筆”而已。

    哪怕京師已經薅禿了很多小孩,文哥兒還是饒有興致地看人給他師弟剃胎毛。

    按照謝遷的介紹,剃胎毛這事兒可以上溯到《禮記》,書裡甚至還規定了剃胎毛的時間和髮型。

    比如三月末剃頭的,男孩子可以在腦殼兩側留兩撮,女孩子可以在腦殼頂上留一撮,瞧著都還成。

    要是別的時期剃頭的話,就只能男左女右了!

    意思是男孩子腦殼左邊留一撮,女孩子腦殼右邊留一撮。

    想想就渾身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