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報小郎君 作品

第321章 一人擋群臣

    “五五開?”

    裱裱眨巴一下明眸,詫異道:“狗奴才你把握還挺大呀。”

    然後,那雙小嫵媚的桃花眸子,掃了一眼懷慶,哼道:“你想進宮,找我便好啦,何必再帶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呢。”

    “近來膽子大了不少。”懷慶點點頭,朝她走過去。

    按照以往的情況,這時候臨安肯定嚇一跳,小兔子似的蹦一蹦,然後溜走。

    但這一次她沒走,驕傲的挺起小胸脯,掐著腰,竟選擇硬剛懷慶,脆聲嚷嚷:“怎麼的,本宮說的有錯?”

    許七安不動聲色的擋在兩人中間,苦笑道:“兩位殿下別鬧,周遭都是外人,莫要讓人笑話了。”

    難道你就不是外人?懷慶輕輕瞥他一眼。

    身材發育優+,氣質卻宛如冰山神女的懷慶微蹙娥眉,她意識到銀鑼許寧宴和臨安的關係,在短時間內飛速升溫。

    比如許七安橫插她們之間,是背對臨安,面朝她。這是下意識保護前者的舉動。

    再比如結伴而來時,臨安與許寧宴離的很近,已經超過臣子和公主之間的禮儀範圍。

    顯而易見,許寧宴已經漸漸向臨安靠攏,這個發現讓懷慶心裡莫名的煩躁,很不舒服。

    “殿下之前不是問我,打算如何處理此案麼,我當時沒有說,是因為把握不大。現在嘛,該做的都做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許七安引導話題,不給兩位公主撕逼的機會,見果然吸引了懷慶和臨安的注意,他笑著繼續往下說:

    “最開始,我苦惱的是如何證明二郎的清白,證明他沒有舞弊,為此絞盡腦汁。但後來發現,他有沒有舞弊根本不重要。”

    許新年只是文官們展開政治博弈的由頭,一個理由,或者,一把刀而已。

    用通俗的話說,許二郎是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因此,問題的結症,破局的關鍵是“政治鬥爭”四個字,只有打贏了這場戰,二郎才能得到公正的審理。

    否則,一個在朝堂沒有靠山的傢伙,清白不清白,很重要?

    懷慶微微頷首,說道:“你要做的是給他找幫手,能打贏朝堂局勢的幫手。難度就在這裡。

    “雲鹿書院學子的身份,讓他註定是無根的浮萍,諸公們不落井下石就是萬幸,不可能偏幫他。

    “魏公如果出手,那麼,那些中立的文官也會下場。沒有人希望看到魏公和雲鹿書院結盟,王首輔恐怕也不會視而不見了。”

    裡頭的這些玄機,懷慶自己看的明白,困擾她的是“幫手”二字。

    沒有了魏淵,許七安如何在朝堂中找出可以抗衡左都御史、孫尚書、曹國公、兵部侍郎等人的勢力?

    他的所有底氣,無非就是魏淵而已。

    在這場博弈裡,元景帝只是裁判.........只要他不主動搞二郎,我還是能試一試的......許七安心說。

    .........

    諸公們進入金鑾殿,保持緘默,靜等了一刻鐘,元景帝姍姍來遲。

    烏髮轉生的老皇帝,穿著樸素道袍,雙袖飄飄,像道士而非皇帝。

    正常奏對後,刑部孫尚書突然出列,朗聲道:“微臣有事起奏。”

    剎那間,一道道目光看向緋袍官服在身的背影,略顯死寂的朝廷氛圍,在這一刻,像是激盪起洶湧的暗流。

    一股股旋渦在朝堂諸公之間傳遞、洶湧。

    前戲結束,大幕正徐徐拉開。

    謀劃此事的左都御史袁雄、兵部侍郎秦元道,悄然挺直腰桿,展露出強烈的鬥志,以及信心。

    參與此事的大理寺卿等黨派,嘴角一挑,既等待好戲開幕,又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展開對許七安、魏淵的報復。

    大學士趙庭芳一派,勢單力孤,眉頭緊鎖。

    換成平時,倒也不懼黨派之間的挑釁,不懼那兵部侍郎。只是,如今兵部侍郎攜“大勢”而來,將東閣大學士與雲鹿書院學子捆綁一起。要為東閣大學士洗刷冤屈,相當於為許新年洗刷冤屈,那敵人就太多了。

    殿內殿外,其餘中立的黨派,默契的看熱鬧,靜觀其變。若說立場,自然是偏向刑部尚書,不可能偏向雲鹿書院。

    “愛卿請講。”元景帝高坐龍椅,氣態沛然。

    “臣奉旨調查東閣大學士趙庭芳收受賄賂,向考生許新年洩題一案,而今已真相大白,水落石出。涉案人員有三人,分別是雲鹿書院學子許新年;東閣大學士趙庭芳及其作為中間人的管家。

    “另外,根據許新年交代,他是通過其兄許七安,結實的東閣大學士。”

    孫尚書奏報完畢。

    相應的供詞,早就先一步呈給皇帝過目,但凡是朝會上討論的事,都是提前一天就遞交奏章的。

    左都御史袁雄,側了側身,面無表情的看魏淵一眼。

    其餘官員也隨之看向魏淵,等待他的應對和反擊,孫尚書這一步,是強行把魏淵拖下水,不給他袖手旁觀的機會。

    “陛下容稟,微臣有話要說。”

    這時,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御史出列,正是在雲州立下汗馬功勞的張行英。

    元景帝的回答沒變,沉聲道:“愛卿請說。”

    張行英餘光瞥了一下孫尚書,揚聲道:“臣要狀告刑部尚書孫敏,濫用職權,屈打成招。請陛下下令三司會審,再查科舉舞弊案。”

    這是官場常用的一招:拖字訣!

    此招的效果如何,最終得看皇帝的意思。

    就這?孫尚書冷笑,反唇相譏:“此案是陛下親自下達諭令,刑部與府衙共同審理,相互監督,何來屈打成招一說。

    “那三個人犯在牢裡羈著,是否有屈打成招,陛下派人一探便知。”

    元景帝緩緩點頭,不再看張御史,問道:“各位,覺得該如何處理此案?”

    張行英失望的站在那裡。

    孫尚書回瞥張巡撫一眼,目光中帶著輕微的不屑,如此綿軟無力的反擊,這是打算放棄了?

    同時,孫尚書也難免泛起失望情緒,陛下的態度很明確,拖字訣無用,但也沒有立刻將此案定性。

    陛下在給魏淵和趙庭芳黨羽反擊的機會。

    但想著要把魏淵拖下水的左都御史袁雄,眼睛一亮,當即出列,作揖道:

    “陛下,微臣覺得,此案性質極為嚴重,經多日發酵,京城上下人盡皆知,學子怨念滔天,百姓義憤填膺,不嚴辦,不足以平民憤。”

    這時,大理寺卿出列,搖頭道:“那許七安代表司天監鬥法,新立大功,不可處置。”

    大理寺卿此乃誅心之言,給元景帝,給殿內諸公樹立一個“許七安挾功自傲”的囂張形象。

    這話說出口,元景帝就不得不處置他,否則就是驗證了“挾功自傲”的說法,樹立一個極差的榜樣。

    趙庭芳的黨羽紛紛出列反駁。

    朝堂諸公等待片刻,愕然發現,魏淵居然沒有說話,手底下的御史竟也偃旗息鼓。

    這........他要割捨心腹許七安?

    各種念頭在殿內官員心裡閃過,風向悄悄改變,吏部都給事中出列,試探性的發言:

    “大理寺卿所言極是,此案一定要嚴辦,決不可姑息,否則朝廷威性全無,陛下威信全無。”

    一時間,六科給事中紛紛出列,支持大理寺卿的看法。

    作為推動者之一,卻沒有說話的兵部侍郎,扭頭看向曹國公。

    現在,文官表態了,貴為一等公爵的曹國公再來添把火,殿內便能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陛下沒有理由,也不會為了一個大學士,與這股力量針尖對麥芒的抗爭。

    曹國公面無表情的出列,牽動著周遭大臣和勳貴的目光。

    曹國公也在“科舉舞弊案”中推波助瀾.........他若代表勳貴出面,失了先機的魏淵,再難扭轉局勢,於他而言,那許新年或許並不重要。但,這卻會讓他與心腹許七安產生無法彌補的嫌隙.......諸公們心想。

    曹國公出列後,與孫尚書並肩,作揖道:

    “陛下,臣覺得,刑部和府衙處理此案,過於輕率。東閣大學士趙庭芳素來清廉,名聲極佳,怎麼會收受賄賂?

    “此外,許新年雖然只是一位學子,但云鹿書院多年來未有“會元”出現,如此輕率定案,書院的大儒們豈會善罷甘休。”

    曹國公的話,提煉出來其實很簡單:許新年是雲鹿書院重點培養的學子,處理他時,要考慮書院的態度,不能過重。

    孫尚書僵硬著脖子,一點點的扭過頭來,難以置信的盯著曹國公。

    左都御史和兵部侍郎臉色微變,上書彈劾之前,兩人有過一番密謀。而後,曹國公主動推波助瀾,聯合勳貴,欲支持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