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報小郎君 作品

第228章 許七安犧牲了(三章合一)

    “現在,你們先走一步,我會把那個銅鑼揪出來,殺掉。”

    話音方落,忽然有兩道勁風襲來,夢巫抬了抬手,便將兩枚冷箭震碎。

    圍牆上,站著一個挺拔昂揚的銅鑼,手裡握著司天監宋卿贈予的法器軍弩,不過,現在已經變成了凡物。

    它的一生,只能射三次。

    “我許七安就這麼沒排面嗎,一口一個“那銅鑼”?”

    他身上有血,但都是別人的血,一路殺進來的。

    許七安說完,目光落在死去的兩位銀鑼身上,落在重傷不能再戰的銅鑼身上,那玩世不恭的跳脫氣質倏地沉澱。

    眸光暗沉,面無表情。

    .......

    西城門,一道銀光從天而降,轟隆釘在城牆上,碎裂的磚塊四射,塵埃揚起。

    穿著魚鱗軟甲,扎著高馬尾,身後一件猩紅披風烈烈鼓舞,李妙真站在槍桿上,盯著彎弓搭箭的一眾士卒。

    沉聲道:“為什麼關城門?”

    三號.....許七安那賤人說的沒錯,城門確實關閉了,但李妙真沒有魯莽的破城殺人,親自降臨城頭質問。

    “鏘.....”一位將領拔出刀,戟指李妙真:“殺無赦。”

    竟然不解釋,直接動手。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李妙真眸光瞬間凌厲。

    崩崩...弓弦震動的清越聲裡,數十枚箭矢射向李妙真。

    她不閃不避,一拍錦囊,一股股陰風鑽出,纏繞住箭矢,改變它們的飛行規矩。

    箭矢擦著李妙真掠過,弓箭手們變成了人體描邊大師。

    “鏗!”

    李妙真腰間的飛劍出鞘,化作銀色的閃電呼嘯,遊走過一位位守城士卒的脖頸,肆意收割著生命。

    噠噠噠...密集的馬蹄聲傳來,飛燕軍疾馳而來,塵煙滾滾。

    四名銅皮鐵骨境的百夫長,率領著煉神境的什長,殺上城頭,配合著李妙真的飛劍收割守城士卒。

    “主人,你好久沒使用飛劍啦....”女鬼蘇蘇輕飄飄的落在槍桿上,從後面摟住李妙真的腰。

    這把飛劍是道門天宗賜予李妙真的法器,平時幾乎不用,但每次出鞘,都意味著李妙真情緒很糟糕。

    “我很生氣。”李妙真說。

    “是因為巡撫大人遇刺?”

    “不是,是因為一個賤人。”

    “.....”

    蘇蘇皺起好看的眉頭,欲言又止,她是不是忘記自己是天宗聖女這件事了?天宗宗旨太上忘情,不喜不悲,可下山這幾年,李妙真變的越來越衝動,越來越嫉惡如仇。

    硬生生把自己混成了急公好義的飛燕女俠。

    飛燕女俠的稱號,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這把飛劍輕盈似燕,殺人無影。其次才是她急公好義,哪裡有不平事,她就飛到哪裡。

    飛燕軍再次展現出了攻無不克的彪悍戰力,迅速清除城頭守衛,接著,一位銅皮鐵骨的武夫,一頭撞開了城門。

    李妙真輕輕躍起,身形下墜,然後握住了長槍,用力拔出,與它一起墜地。

    在她的帶領下,飛燕軍殺入城中。

    ......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夢巫短暫的錯愕後,大笑起來。

    啪嗒!許七安躍下牆頭,握著監正送他的黑金長刀,咬牙切齒道:“該下地獄的是你,你這婊子養的。”

    “許寧宴,你來幹什麼?”姜律中臉色大變,“你特孃的送死嗎,你救不了我們的,走,快走。”

    我還走的掉嗎....許七安心說。

    他確實走不掉,因為夢巫鎖定了他,正緩緩握拳,頭頂的黑煙微微鼓盪,像是在蓄力。

    “寧宴,你...”張巡撫閉上了眼睛,“你這是何必呢。”

    許七安一點都沒慌,心裡溝通神殊和尚:

    “大師,快助我殺了此人。”

    “大師?”

    “臥槽,大師你還在不在?你別玩我啊。”

    “大師我草泥馬的...”

    拳罡撲面而來,耳邊風雷怒吼。

    當是時,一聲嘆息傳遍全場:“手握明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

    許七安腳下,一道陣紋亮起,升起半透明屏障。

    “轟!”

    氣機在屏障表面炸開,爆炸聲震耳欲聾,鋪在地面的青磚第一時間掀起,聲勢駭人。

    布政使司的大堂,轟隆隆的坍塌了半邊。

    漫長的耳鳴過去,許七安聽見姜律中的怒吼:“楊千幻,你也在雲州,你為什麼袖手旁觀,你剛才為什麼沒出手?”

    許七安豁然回首,看見一道白衣身影,負手而立,背對著他們。

    對於楊千幻的出現,他心裡沒有任何驚訝,只想說:你這死鬼,你終於來了。

    許七安早就懷疑那個擄走梁有平的術士就是司天監的某位師兄,極有可能就是楊千幻。

    果不其然。

    我楊某人一生行事,何需向他人解釋?楊千幻心裡浮現這句話,但沒有說出口,嘆了口氣,解釋道:

    “我來雲州是身負師命,方才不在此處。”

    監正給他的任務是:看好許七安。

    許七安在哪裡,他就在哪裡。

    幾位銀鑼遇害時,他並不在現場。

    “我帶你們走。”楊千幻腳下陣紋擴散,籠罩向許七安,籠罩向張巡撫等人。

    “哼!”

    夢巫一腳踏裂陣紋,“楊千幻,想在本座手中救人,你還不夠格。”

    楊千幻的回覆是:“手握明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

    “狂妄!”夢巫山羊鬚顫動,似乎生氣了。

    “走不走?”許七安耳畔,響起楊千幻的傳音,“我只能帶你走,人數太多,陣紋無法成型便會被破壞。”

    許七安嘴角一挑:“你還有一個辦法,帶這傢伙走。”

    “外頭有數百名叛軍。”楊千幻警告道。

    “我知道。”許七安回答。

    短暫的沉默後,楊千幻道:“好。”

    他用力跺腳,陣紋迅速擴散,這次,只籠罩了夢巫一人,在他剛剛反應過來時,兩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帶出城去打。”許七安朝著天空喊道。

    沒有得到回覆。

    許七安把兩名銀鑼的屍體帶進了大堂,輕輕放在姜律中腳邊,“抱歉,我來晚了。”

    “你不該來。”姜律中沉聲道。

    我還是來了....許七安很想玩梗,但話到嘴邊,變成了苦澀的笑。

    銅鑼們互相攙扶著進了內堂,打坐吐納,撫平傷勢。

    姜律中掃了一眼倖存的銅鑼們,眼裡多少有些欣慰,但外頭隱約傳來的打鬥聲已經進入尾聲,這讓他意識到大夥沒有脫離險境。

    “外頭什麼狀況?”張巡撫望向大堂之外。

    “大概還有四五百叛軍,我殺進來的時候,虎賁衛已經摺損殆盡了。”

    銅鑼們睜開了眼睛,他們的眼神是一樣的,充斥著絕望。

    “罷了,罷了......”張巡撫慘笑一聲:“看來在劫難逃,本官有負皇恩,有負魏公的囑託。”

    “你不負他們的,你負的是這三位死去的銀鑼。”許七安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門檻處。

    “寧宴,你走吧,以你的戰力,從後堂離開,能脫身的。”姜律中紅著眼眶,催促道:

    “滾滾滾,趕緊的,老子今天就和部下一起死在這裡了。你是魏公看中的人,你要死在這裡,魏公會刨我墳的。”

    “有希望的,只要撐下去,我們會有救兵的。”許七安的視線裡,已經看見叛軍的身影了,他們攻進來了。

    他回首,朝張巡撫拱手:“巡撫大人是個好官,雖然也有一肚子的壞水,但心裡終究是把百姓擺在前頭的。我討厭這個世界,但能看見你這樣的好官,我很欣喜。所以我不想讓你死。”

    他接著朝姜律中拱手:“姜金鑼是個好上級,教坊司喝花酒是一把好手,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再請你去教坊司,看上哪個花魁儘管說,浮香不行。”

    他看向三名銀鑼的屍體:“不管他們生前是怎樣的人,至少在死之時,沒有辜負打更人三個字。”

    最後,他抱拳,抬到頭頂,“魏公待我恩重如山,處處優待,沒道理享受福利的時候衝在最前頭,遇到危險又龜縮在後。”

    說完,他關上了大堂的門。

    姜律中微微動容,嘶啞的喊道:“寧宴!”

    一位銅鑼嘴皮子顫抖,喃喃道:“不行的,不行的,他在衝擊煉神境,他根本撐不住的....”

    張巡撫顫巍巍的起身,虛弱的風一吹就倒,但他還是堅強的站了起來,朝著許七安的背影,深深作揖。

    外面的情況他們看不到了,但在弓弩發射的聲音裡,在兵器碰撞的聲音裡,在嘈雜的喊殺聲裡,傳來少年激昂的吟唱:

    “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肝膽洞,毛髮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

    .....

    許七安守在庭院入口,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叛軍來一個他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甲冑在這口監正出品的長刀中,脆弱的彷彿紙糊,更何況是血肉。

    起初還感覺到不適,對於雙手染血充滿著恐懼,但殺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叛軍中,多以普通人為主,偶爾有幾名煉精境的高手。對於氣機渾厚,半隻腳踏入煉神境的許七安來說,其實也沒太大差別。

    但架不住人海戰術,且自身狀態實在糟糕,一氣斬殺十幾人後,許七安漸漸力竭,胃裡翻江倒海,手臂麻木,失去知覺。

    最麻煩的還是弓弩,這些玩意密集攢射,根本不是一把刀能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