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是荔枝來 作品

第二百一十六章-齊雲國士


  江霖城東北,三十里、兩騎、一車,皚皚之地甚是平整,唯有馬蹄、車輪過處,方才破壞了這幕天地畫卷。

  “人生路,銀裝鋪,多情總被無情負;英雄葬荒谷,貪梟山已固;天無目,地無訴;而今不見...閒庭步,只餘...人將暮~~~”

  車廂中傳出的歌聲,時而低聲吟唱,如憶往事;時而凝聲而歌,如訴衷腸。

  歌聲似黃鶯,聽起來,歌聲之主應是豆蔻少女,可這慼慼的辭,與少女豆蔻年華、涓涓之聲,格格不入,可若是精心聆聽,卻別有一番風味,與這廣闊皚皚歸途上的兩騎、一車相襯之下,更顯蒼涼。

  歌聲畢,不多時,再起:“人生路,銀裝...”

  “我說,悅兒姑娘,咱從山海關一路唱來,這眼瞅著就到霖京城了,能不能換一首,老張我耳朵都快聽出老繭來了,你瞅瞅,你瞅瞅。”馬車一側,頭細頸高馬蹄修長的馬背之上,一莽漢,正扒拉著自己的耳朵,向著馬車車廂側面懸著淡藍裘簾的窗牖,苦著臉哀求著。

  這莽漢濃眉厥鼻,黑麵短髯,聲若巨雷,即便是哀求聲調,開口之時,就已經將車廂頂端的積雪震的撲簌簌的落與地面皚皚之中。

  “行了,老張,這行了一路,你就抱怨了一路。學學我,專心趕路,小心守護。”駕車之人皺著一雙濃眉嫌棄著一旁的莽漢,這人似是沉浸在歌聲之中,眯起雙眼,凝神駕車。

  莽漢一聽駕車之人竟開口說教起自己,面上哀求之色頓去,豎眉喝道:“老吳,你裝的什麼好人,別以為老張我沒瞧見,我且問你,你襖子下襬中,怎的破了口子,裡面的棉絮呢。”

  駕車人聽莽漢這麼一說,面上一紅,忙將眼神移開,專心盯著前方的路,凝神駕車,只裝作沒聽到莽漢的話。

  眼見駕車人不搭理自己,莽漢躍下馬來,三步並作兩步,追上馬車,伸手就去抓駕車人的耳朵。

  駕車人擔心馬車顛簸,讓車廂內的人感到不適,不敢擋開莽漢的手,只得任由莽漢那粗如槍桿的手指從自己的耳中揪出一撮早已揉成球的棉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