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李喬先笑出來,看著初夏說:“初夏,你別開玩笑了。”




初夏慢慢睜開眼睛,但還是低著頭,“我沒有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韓霆看初夏這樣,眼裡漫起了更深的疑惑。




傍晚的時候,初夏從他手裡收回炸醬麵跑出去,他就覺得很奇怪了,當時他想跟出去找她,但被大隊長叫去糧庫裡扛糧食了。




從大隊糧庫裡扛糧食回來以後,初夏在院子裡明明看到他了,卻裝作沒看到他,現在又學林霄函想要分出去單過,自然讓他更為疑惑。




他看初夏片刻,開口道:“別鬧,我怎麼能放心讓你單過?”




不合群的話開了頭,再往下說似乎就容易些了。




初夏抿抿嘴唇抬起頭,打算堅定地繼續表達自己的態度,結果目光碰上韓霆的目光,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話到了嘴邊卻怎麼都吐不出來。




初夏心裡著急起來。




可越著急越像是被人施了咒一樣開不了口。




韓霆看她不說話,又繼續說:“一個人過哪那麼容易,尤其你一個女孩子,沒人照顧著怎麼行?聽哥的,別什麼人什麼事都跟著學。”




聽到這話,林霄函坐在桌邊冷笑一聲。




他這麼一笑,其他人沒出聲接話,屋裡的氣氛就更冷了。




而聽到林霄函冷笑,初夏便把視線轉回了他身上。




他擺著一張標誌性的又傲又拽的臭臉,說話極其難聽,“那就麻煩你忽悠好你的人,我可不想被一個傻子跟著學,晦氣。”




韓霆聽完這話臉色一沉,猛拍一下桌子站起來。




超子和鍋蓋跟韓霆在這方面最是有默契,立馬跟著一起拍桌子站起來,站在韓霆身後撐足了氣場衝林霄函一個人。




林霄函無所謂,甚至抬起胳膊抱在了胸前,盯著韓霆。




超子在後面狠狠啐一口道:“你小子一天不捱揍心裡不舒服是吧?”




林霄函瞥他一眼,轉回目光繼續盯著韓霆。




這種氣氛之下,其他人都不敢出聲,還是李喬站起來,硬笑著拉韓霆和超子鍋蓋坐下來,勸他們說:“別衝動別衝動。”




李喬倒不是自己為人和氣。




只是她知道林霄函陰險,如果打起來的話,最終吃虧的還是韓霆、超子和鍋蓋三個人,之前他們就因為這樣的事進過公社人保組。




林霄函雖然在他們知青點不受大家待見,但他在大隊幹部的眼裡,那是十二個知青中最受肯定最受褒獎的存在。




到下鄉這半個多月,他隔三差五就會受到大隊表揚。




相反,韓霆熱心仗義、幽默浪漫,不被世俗條框所縛,在知青點很受大家擁簇喜愛,但卻是讓大隊幹部十分頭疼傷肺的存在。




過去的半個多月中,他沒少被大隊批評教育。




所以只要雙方鬧起來,大隊幹部都會偏向林霄函。




鬧到最後,吃虧的只能是韓霆他們,畢竟他們本就是大隊幹部眼中的壞小子,而林霄函是優秀的進步青年。




大隊幹部這麼喜歡林霄函,自然是因為他陰險狡詐、兩面三刀。




他在他們面前和在大隊幹部面前是兩副面孔,在他們面前傲慢刻薄、自私自利斤斤計較,在大隊幹部面前卻又表現得滴水不漏。




他們都是中學剛畢業的十七八歲少年,身上仍帶著天真散漫、意氣熱血,做事很多時候憑性情,偷懶犯錯都是常有的事情。




比如之前實在太餓了,偷過生產隊的東西。




當時也是韓霆義氣,一個人給頂下了。




和他們比起來,林霄函有著和這個年齡不相符的虛偽和狡詐。




他自從到鄉下以後,就非常刻意地掙表現,在知青點明明連舉手之勞的小忙都不願意幫,卻願意去幫老鄉們幹活。




他幫老鄉幫隊裡幹活也都不會默默的,必須要讓大隊幹部都知道。




而且他很會自誇,手上做了一分的事情,嘴上要說出十分功勞。




也就是那些村民傻,被他矇蔽,拿他當表率。




其實他這種人才是真壞到了骨子裡,待人處事沒有半分真心真感情,處處利益為先,所有的好都是演出來的。




沒有利益可圖的時候,他立馬就會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這種滿身都是心眼和算計的小人,還是別和他起衝突才好。




李喬用眼神向韓霆表達這句話,韓霆也接收到了。




他壓了壓爆起的脾氣,沒再搭理林霄函。




剛才在說初夏要分出去單過的事情,韓霆接回話題又繼續說:“初夏,我不同意你分出去單過,我答應了海寬叔要照顧好你,你聽我的。”




初夏坐在灶後旁觀了這一齣戲。




她其實沒太在意林霄函和韓霆兩人說了什麼,因為她一直在琢磨,自己剛才為什麼會像被施了咒一樣,說不出拒絕的話。




然後她發現,她把目光從韓霆身上轉到林霄函身上的時候,這種被施了咒一般的禁錮感好像會減輕一些。




於是她這會便看著林霄函,試著說了句:“我不用人照顧。”




果然說出來了,初夏心頭鬆了口氣。




韓霆看著初夏皺起眉頭。




初夏從小就跟在他屁股後面跑,不管什麼事都聽他的,從來沒有反駁過他說的話,也從來沒給他添過任何的麻煩。




今天她突然這個樣子,讓他非常不適應。




他臉色不好看,蹙眉盯著初夏問:“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初夏不敢看韓霆,怕一碰上他的目光就又不受控制全聽他的了。




她也沒有直視林霄函,只把目光落在他手指上說:“我沒怎麼,我也不是在學誰,我就是想要分開自己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