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買羊羔

 明天上午十點左右要去縣城，給盧大哥拜年，這大過年的，給盧大哥送點什麼好呢？盧大哥是個有錢人，買兩瓶酒吧，兩條煙，兩罐茶。回敬一下，似乎有點不妥，這些東西貴，自己也買不起，把盧大哥拿來的禮物，再送回去，這自己的臉上掛不住，很沒有面子。想來想去還是弄點土特產吧，一則符合自己的身份，二則臉面上也能過得去。我們這裡走親戚最重的禮物就是買一個羊羔，再一個就是和尚頭白麵，還有一個就是清純的噴香的胡麻油。這白麵、胡麻油家裡有現成的。可這羊羔誰家有買的？這大過年的誰家有殺好的現成的羊羔？他拍了一下自己腦袋，怪自己考慮問題不周。在哪裡去找？問問自己的老爸老媽吧，要麼問問自己的幾個發小同學。看能不能想想辦法，高野從小屋裡，走到堂屋，父母都在熱炕上坐著聊天，不知說著什麼一臉高興的樣子，高野從爸媽笑臉上，也能猜出八九不離十，一是盧大哥來拜年，二是蘭英來了。今天可以說是雙喜臨門啊！高野說:“爸媽明天上午我要去縣城，給盧大哥拜年，拿什麼好呢？我想買一隻殺好的羊羔送過去，可這大過年的誰家有呢？有活的別人也不願意殺生啊。”老爸想了想說:“這羊羔恐怕只有養羊的人家裡看看有沒有，你尚叔家裡養著幾十只羊，我去問問”說著下了炕，穿上鞋，出去了。高野對老媽說:“媽，咱們家裡白麵、胡麻油有沒有？”“有啊”“我想再送一袋子白麵，一塑料桶二十斤的胡麻油。”“差不多我去看看，應該沒有問題。”高野的母親下了炕去準備明天禮物。

 高野的父親踏著雪，慢慢地走著，唯恐滑倒，一深一淺的走到尚家門口，大聲喊道:“老尚老尚，家裡有人沒有？”院子裡無人答應，剛要進門，忽然院子裡的狼狗狂叫了起來，嚇得他趕緊退了出去，趕忙在地上拾起一塊石頭，準備應戰。院子裡一陣咳嗽說，老尚出來了，一看是老高，忙顛顛笑著說:“老哥年過得好，這大雪天的路滑，在家裡不好好待著，跑出來幹什麼，論拜年也是我先去你家呀，這不合禮數。”“閒話少說，我來有事，你家的狼狗，剛才把我嚇得心跳不已，省害怕追出來，咬我一口，嚇死我了。”“狼狗用鐵鏈子拴著呢，不要怕，放心進屋裡。”原來是虛驚一場。走進尚家堂屋裡，家裡來親戚喝酒，煙霧繚繞，猜拳行令，不亦樂乎。見家裡來了客人，大家都站起來問候，老高忙說:“你們喝你們的酒，互不干擾。”上香，磕頭互致問候，有人端過酒來，敬酒，老高忙忙擺手說:“我是高血壓、高尿酸喝不成，喝不得！謝謝啊！”用手擋著酒杯，努力謙讓，堅持推辭。大家見老人這麼一說，也就罷了。老尚見老高一點酒都不喝，便說:“老哥，什麼事有話直說。”“這裡不方便，出去說怎麼樣”“好。”“高野明天上午要去縣城，給他的老闆拜個年，沒有什麼好拿的，想買個羊羔，你說這大過年的，跟平時不一樣，羊羔不好找，你們家養的羊多，我尋思你們家多半有，這不我就來了。”“老哥，你來的正是時候，今天有人來買羊羔，我說這幾天嘛，價格高些，來人嫌貴，搖頭走了。”“你這羊羔怎麼樣？多少錢？”老尚頓了一頓說:“這羊羔沒有一點問題，活殺的，斤數三十斤多一點，美得很，還是個有文憑的主兒，價錢嗎，別人來我是硬硬二百六拾塊錢，今天老哥你來了，便宜點，咋就二百四十二塊錢拿上怎麼樣？”“老尚我不明白，啥叫文憑，羊羔不會說人話，不會念書上大學，還有文憑一說嗎？”“老哥，你這就不懂了，現在販羊的市場上，把公羊都叫做有文憑的”“哈哈哈哈，奶奶的，這還是頭一次聽說，真是活到老學到老，前所未聞。這不是活生生的欺負讀書人嗎？”老尚也跟著笑了。老尚把高野的父親領進庫房屋，屋裡的房樑上一個長長的鐵鉤上掛著一個羊羔，老高在羊羔跟前仔細的翻過來掉過去，檢查一下，確實不錯。羊羔凍的硬邦邦的，老尚指著屁股上的一個小肉棒說:“這就是羊鞭子，公的，是有文憑的主兒。”“打包好，我現在就拿走”老尚找了一個乾淨的纖維袋子，包紮的嚴嚴實實。付了錢，告辭出來，高野的父親走在路上，嘟嘟囔囔的罵道:“這個哈慫，鐵公雞，短處拿人，緊處加價，這個羊羔要是平日裡，也就二百塊錢左右。現在過大年，二百四十二塊錢賣給我，還說是便宜了，人情話還說的好，媽的，平日裡還稱兄道弟，親親熱熱，一粘上錢，心就變了，什麼東西！”高野的父親提著羊羔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在雪地裡慢慢走著，一不小心，腳下打滑，滾到在路上，人仰馬翻，爬起來再走，一個醉鬼跌跌撞撞，搖搖擺擺，前撲後仰，像是在路上跳舞，跌倒了爬起來，在雪地裡打滾。看見高野的父親，也倒在地上努力的爬起來，定睛一看，說:“哎喲哎呦，是高爺啊，你在那裡喝酒去了，怎麼也喝醉了。嘿！這老東西還偷一個羊羔。哈哈。”說著栽倒在地，哼哧哼哧著，滿口噴著酒氣。老高一看是張家娃，這娃娃常常是頭腦缺一根弦，說話嘴上沒有把門的，冒冒失失，點點晃晃，有人養無人教。沒高沒低。老高氣不打一處出。又見那娃倒在地上，顧不了那麼多，也懶得過去理論。大人不計小人怪，不理不睬，慢慢地扛著羊羔回家，天已經黑了。